宸坤殿前有孤燈,將臨軒台映照如白晝。
穿九鳳華服的宸後背負雙手而立,目光凝視著漸行遠去的唐先生的背影,嘴角忽的露出一抹笑意,仰望漫天飛雪,淡聲笑道:“就算那殺生不留活此番前來有其他的目的,卻依舊難逃大唐先生的法眼。”
徐海禪靜靜的站宸後身側不遠的積雪之中,孤燈將他的額頭襯的雪亮,他目光望向西城之外,平淡的說道:“北紅袖,中大唐,南月神,天下三大智者,扈紅袖善布局,月神讀人心,大唐先生這兩方麵較之其二人略有不足,但我想,若論裝傻充楞方麵,天下卻無人能與大唐先生相比肩的。”
宸後笑道:“海禪,若是大唐先生聽到你在他背後如此議論他,你覺得他會不會生氣?”
徐海禪笑道:“大唐先生也許會生宸後娘娘的氣,也許會生陛下的氣,但絕不會生我的氣。”
宸後笑道:“哦?”
徐海禪道:“因為大唐先生是一個聰明人,聰明人絕不會和一個不會生氣的人生氣的。”
宸後攬袖回身,緩緩朝著殿內走去,九鳳披拖曳在皚皚的白雪之上,留下一條極為清晰的痕跡,徐海禪踏著這條痕跡,慢慢的跟隨在宸後的身後。
“就連你我都不會相信,那殺生不留活的原十娘此番前來是為了救人,至於她口中的那件事,也姑且當作一個借口,那麼你說,她究竟為何事而來?”
徐海禪附身低聲疑道:“天機寶盒?”
宸後道:“天機寶盒如今已在蠻帝手中。”頓了一頓,繼續道:“孤身前來,她的膽子也的確不小,若非有恃無恐,便是她非來不可,也隻有這兩種可能。能讓九穹傳世之一的客棧老板娘非來不可的事,絕不會是一件小事。”
隨在宸後身邊多年的徐海禪自然懂的其中的意思,點頭道:“我明日登樓。”
宸後點了點頭,繼續道:“有鏡懸與大唐在,就算那客棧的老板娘有什麼企圖,我想她也不會得償所願。”
緩緩坐在鳳椅之上,宸後的臉色變的有些凝重,微歎口氣,道:“這些時日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鎮國公的失蹤,李顯宗的叛離,更傳聞那雪主已入無垢,神廟估計會有些大動靜了,你的人也要盯緊一些。”
“是。”徐海禪應聲道“至於韋公失蹤一事,卻是要從那諶仲口中探尋,但他至今昏迷不醒,卻是有些麻煩,若那客棧的老板娘真能醫醒他,倒是幫了我們的忙。靖王叛離,想必也在意料之內,削藩的事,至於是何人走漏了風聲,想必娘娘心中已有定奪。”
宸後道:“不過一個藩王而已,當時陛下封四王,也不過看他們戰功顯赫而已,雖手握重兵,卻是外強中幹,看似威名顯赫貴為一方王侯,實則是一些可有可無的莽夫,四藩王心懷鬼胎也非一日,當我們遠在朝堂不明他們的心思?”
宸後微微一笑,繼續道:“封疆的王侯從來都不是陛下的心腹。”
徐海禪點了點頭,又道:“明蝶公主的事,娘娘當真下了決心?”
宸後的皺著眉頭,仿佛心事重重,沉了半響,方才微聲歎道:“若非形勢所迫,我哪會將自己心愛的女兒聯姻東海妖異?如今正是陛下閉關的要緊關頭,絕不容出任何差池,那西寇與雪族早已有結交之意,兩國齊犯我大明,就算我們能抵擋一時,卻是難以抗衡許久,屆時兵臨景宸城下,擾了陛下的心境,那先前一切的努力,都做白費。我知蝶兒是政治聯姻的犧牲品,但我又有什麼選擇?”
徐海禪也是長長歎息道:“我想明蝶公主定然知曉其中的苦衷,也絕不會怪責娘娘。”
宸後歎道:“蝶兒自幼任性慣了,但這次卻沒有鬧過多的情緒,她心中雖有千萬個不願,卻依舊允了我。”
徐海禪道:“那源柒君乃是天下十大巨子之首,便是我明樓的天下懸鏡都有所不及,這次蒼白之陵,更是祭出了沐聖怨劍意。先前我聽聞諶仲參悟了那君氏一族的無上指意繞指柔術的四品酣心已足夠驚駭,但卻依舊敗在那沐聖怨之下,可見這大聖傳世之子,當世的年輕輩份中的確無人能及,此子日後修為絕不會在海王之下,卻不知品行如何,但願明蝶公主嫁過去之後,不會受什麼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