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月詫異地看著他,留仙便將高祖臨終前的情形略略說了一遍,尤其說到他含笑而終時憐月的臉上更是布滿了戚容。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憐月繼續道:“後來的事情其實也沒有多少波折。母親回來之後將這一切都告訴了我,並且……並且……”說到此處不禁漲紅了臉不再往下繼續。
“並且什麼?”留仙見她這會兒的語氣似乎平緩了許多,便輕輕地托起她的臉頰。
憐月微微抬起腦袋卻並不注視留仙的眼睛,仿佛是在與屋頂敘談一般:“並且,家母要我兌現之前的承諾,便是那個‘代價’。我欣然同意便問她究竟要我做什麼,家母說若是有一天,柳公子當真可以剿滅那些毒鳥為我父親報仇雪恨,那麼我必須以身相許相伴公子左右,更是要為你誕下子嗣以延續柳家的香火。”
這些話若是出自一名女子之口原本應是覺得難以啟齒,而此刻留仙卻見憐月說的那樣坦然,直到最後臉上的紅暈也漸漸消褪,說罷又緩緩地低下頭信手撥弄著麵前的茶盞,看著燭火在茶水中倒映出的跳躍的光芒。
留仙壓根沒有想到霜姑竟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更是沒有想到憐月竟會將它這樣坦然的說出來,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因為此刻他自認體內的毒血已然冠絕當世,縱使可與憐月共享床笫之歡,恐怕也會無端要了她的性命。
但他冥冥中有一種感覺,那便是霜姑不會做出這樣斷送自己女兒性命的決定,她這樣做定然是有著她的考量,可究竟如何他此時卻毫無頭緒,故而一時間陷入了沉思之中,許久沒有開口。
倒是憐月先打破了沉默:“公子不必詫異卻也不必欣喜。實不相瞞最一開始聽聞母親的話後我感覺到了一陣憤怒。母親當然知道我的心思,卻隻是淡淡地說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諾。可是我依然賭氣,好多天不與母親說話。
“終於有一天我實在忍耐不住想要去找母親問個明白,可不料母親卻先來找我,她問我是不是還在記恨她,我點了點頭,母親說隻有這樣我才能真正的明白她這一年多所忍受的辛酸同時也能明白她的那份無怨無悔。
“不瞞公子,”憐月說著臉上突然閃過一絲笑容,“那個時候從母親的眼睛裏我已經漸漸讀懂了她的心聲。後來,你和韓七郎一道剿滅了毒鳥,那個時候我和母親一直隱身在不遠的地方,家母對你的膽略一再地誇獎,說實話在那一刻我也已然傾心於公子。”
留仙回想著當日的情景嘟囔道:“那天我可是黑衣蒙麵呢!”
憐月“噗哧”一笑道:“你道我們靈蛇一族與你們人族一樣那麼看重男子的容顏麼?更何況以我們的修為區區一層麵紗又何足道哉!”
留仙聞言臉上一紅,低聲道:“倒是我太過膚淺了!”
憐月搖了搖頭,微笑地看著留仙,一時間屋子裏又靜默了下來。好一會兒留仙才道:“那天我和七郎在五毒潭的那棵大樹前見到的那條巨蛇應當就是霜姑吧?”
“不錯,其實當時我也在場,隻是既然傾心公子卻多少有些羞於當麵,所以便由母親出麵向公子致謝。”
“原來如此!可是後來你們又去了哪裏呢?為何那一天你會在這後麵的林子裏受傷呢?”
憐月臉上浮起了一陣嬌羞,低聲道:“此事說來也頗是有些丟人……不說也罷……”
“怕什麼,”留仙托起憐月的下巴,觸手之間似乎感覺她原本冰冷的臉頰有些微微發燙,“難道還怕我會嘲笑你麼?”
“倒也不是,”憐月露出了一副無奈的神情,“隻是此事連我自己想來都覺得有些不忍啟齒。”
“說說吧!”留仙央求著。
“好吧,公子可不許笑話我,”憐月品了一口茶微笑道,“那天家母見你與韓七郎走後料定你會去你高祖的墳前祭拜。於是便帶著我先行來了這裏。家母拉著我在墳前連連叩首,繼而吐出了內丹埋進了土裏,不一會兒墳前就開出了一朵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