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夢鴻結結巴巴了好一會兒卻隻蹦出一個字。
“是啊,感謝公子對於我靈狐一族的恩德。”阿梓見夢鴻實在窘迫得厲害,也便不再注視他,衝著後頭道:“叔仁,酒宴可曾備好?”
石仲坤這會兒才想起臨走的匆忙沒有備下接風宴,極是感激地看了看阿梓。屋後石叔仁與石叔義夫妻——石叔義在季天出生後不久也成家立業,隻不過妻子倒是直到半年前才懷上孩子——將桌椅依次擺好,酒菜也一份份地送了上來。
夢鴻瞧見石家二娘子有孕在身,急忙開口勸阻,不過二娘子卻說自己身子健朗得很,懷胎至今還沒有過絲毫不適,讓夢鴻無須擔心。
他又低聲問七郎為何石仲坤家中沒有一個仆人。七郎回答說這是從石仲坤父親開始便定下的規矩,而石仲坤自己也已經身體力行了幾十年。夢鴻聽了心中更是對老爺子欽佩不已。
“來吧,快些入座。”石仲坤招呼了一聲,眾人依次坐下。這一次石家的這兩個兒子則分別成了大廚,石家二娘子回後屋照顧石季天,而大娘子則成了前後的跑堂。
這一頓酒宴幾乎每一個人都敞開了胸懷,石仲坤則是將多年求賢若渴的期盼盡數講給了夢鴻聽。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夢鴻突然想起了一件心事,便開口問道:
“大人,夢鴻之所以一直隱居在精靈穀,實在是因為受到了妖物的追殺,被師父救下的緣故。可是如今我對於自己的過往卻沒了絲毫的印象,但不知石大人可知道此間可有我的家人麼?”
“孩子啊,你的這個心思其實七郎早就和我說過,可是請恕老夫無能,這些年我也沒少去掃聽。可是直到現在也沒有一個確切的答複。不知道七郎是否和你說起過我們人族遷徙的過往?”
“嗯,的確曾經聽七兄弟提及過。”夢鴻點點頭。
“是了,當時從遺跡之城出發的族人,抵達這日月雙鎮之時已經不足一半的數量。有的在路上不堪遷徙之苦偷偷溜走,就近找了一個地方住下,從此繁衍生息,也有的因為疾病倒斃在行進的路上。據先人代代相傳的說法,當時的情形可是十分淒涼而又有些慘烈的呢!”
“難道說……”夢鴻端著酒杯,似乎有些哀傷,“我的家人便是那些偷偷溜走的族人中的一員麼?”
“可能吧!”石仲坤歎了口氣,“當時離開的那些人多半都是以家族為一個隊伍,其中據說頗是有幾個大家族。隻是可惜,究竟那些家族的名號為誰,如今真的無從查證了!不過老夫向你保證,這件事我一定會繼續上心,竭盡部族的力量一定要幫你查個水落石出,不單單是你,還有你的恩師子棄先生!”
“感謝族長大人!”夢鴻聞言當即拜倒在地。
“起來,孩子!”石仲坤扶起夢鴻溫言道,“老夫如今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孩子你是否可以答應呢?”
夢鴻其實心裏無比明白石仲坤要說什麼,無非就是要自己留下。原本他自然是不願意的,不過此番前來被七郎的一番巧舌如簧的說辭最終動搖了本意。故而這會兒他倒是十分直截了當地說道:“夢鴻答應便是。”
“嗯?”這一下倒是令石仲坤有些措手不及,他看著夢鴻的神情似乎感覺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思。偷偷看了看身旁的七郎,靈狐尊者卻笑著用酒杯遮住了嘴巴。他心中便已然明白說客的工作已經有人搶先一步了。不過為了表示尊重,他還是恭恭敬敬地說道:“老夫可還沒說呢!”
“族長大人是希望夢鴻留在人族吧,”夢鴻道,“不瞞族長,七郎可是提了好多次了。前者我因為擔心師侄聞靈,故而一直不願答應,可後來聽了七郎的一番話頗是覺得在理。”
“哦?但不知七尊者對你說了什麼?”
“無非是些自得天機自長成的話吧!”夢鴻便將七郎的話複述了一番。
石仲坤聽了連連點頭道:“說實話,老夫原想著,若是你顧念聞靈那孩子,我便勸你將他一並接來,哪怕一起住上一段時間。如今聽了七尊者的話,覺得很是在理,年輕人就該離開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師父好好去修煉修煉。若是真個兒遇到了難以跨越的坎兒,再來尋求師父、父母的庇護與幫助也是不遲呢!”
“族長說得極是,來!夢鴻敬你一杯。”
“幹!”石仲坤笑著一仰而盡,接著道,“對了孩子,老夫還有個請求,不知你是否可以答應。”
“哦?願聞其詳。”
“唉,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個道理想必夢鴻你也是知道的。”他見夢鴻點了點頭便繼續往下說道,“說起來,我族前者在兩位尊者的庇護之下,頗是擊退了不少妖靈,換得了好些年的太平。如今更是多了像夢鴻你這般的英雄後輩,我老頭子原應該更加高枕無憂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