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夢鴻一個猛子向著平靜的海麵紮了下去。這一下可當真是出乎撼嶽的意料,雖說他並非不會水,可是他那龐大的身子在海水之中就顯得格外笨拙,一同跟了下去左右看了看,已經不見了夢鴻的影子。
撼嶽恨恨地掄起拳頭向著海麵猛地砸去,霎時間掀起了滔天巨浪,驚得周遭的水族紛紛逃竄。他費力地在周遭又找尋了一會兒,發現確實找不到夢鴻這才悻悻回去複命。
按下夢鴻與七郎暫且不表,再說人族這一邊。
就在張箭目送兩人去追逐畢方不久,打西邊又飛來了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火龍氏。由於夢鴻與七郎吩咐過張箭幾句,讓他格外留意西麵的情況。而張箭雖然對於火龍氏的名號有所耳聞,可由於夢鴻始終不願在別人麵前多提起他,所以火龍氏腳下也有燭龍翼鱗這件事張箭壓根就不知道。
在駐守逐鹿之野的這一年多之中,張箭是眼看著那漫天的黃沙一天天地逼近,直到幾個月前,徹底蔓延到了城牆根子地下。雖說有靈力屏障的庇佑,不過每日看著這漫天的沙塵張箭的心情也變得越發煩躁起來。
有一回七郎去逐鹿之野看望他,兩人便閑聊了起來。站在城牆之上瞧著漫天的黃沙,張箭就說道:“尊者,你說為何這萬裏綠洲平原竟然變成了如此模樣呢?”
而七郎那會兒也正望著黃沙出神,無意間就說道:“聽聞乃是那火龍臨死前噴出的內丹燒幹了平原上遊的水脈,故而如今就造成了這般景象。”
他說出這話就覺得有些後悔,但是他想著張箭應該不會太往心裏去,也就沒有太過在意。可是令七郎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張箭不但把這話給聽了去,而且漸漸地又將之與另外一件事情聯係在了一起,那便是雷澤。
張箭雖說如今成了部族裏威望極高的人,可他終究是一個武夫,對於許多事情的考量也是容易膚淺而衝動。關於雷澤,在他看來火龍完全是多此一舉。我們人族好好地將那雷獸奉作雷神,兩下相安無事,你卻偏偏要來找他的麻煩,結果還一把火燒幹了這千裏水澤,幾乎毀了人族的糧倉。
而雷獸因為嘯月殘片的關係狂性大發而去毀滅天柱之事,他卻一點都不知道,隻是把這筆賬算在了火龍頭上。之後火龍去了西南之事他有所耳聞,不過具體的細節那是一點都不知道了。
直到夢鴻他們剿滅了饕餮從天心島歸來後,張箭這才對於神農一族有了一些了解——雖說自己的祖父教了解氏兄弟箭法,不過這事兒老爺子壓根就瞞著張箭,他是一點都不知道——而由於夢鴻在言談話語之間依舊帶著幾分對火龍氏的嫉妒與不滿,所以張箭對於神農一族也漸漸沒了好感。
如今聽七郎提及這綠洲平原變成今天的模樣又是拜火龍所賜,他心中那股子無名之火也就再難遏製。七郎走了以後他一個人在城頭衝著西南方向怒罵了許久,直嚇得逐鹿之野上練功的一眾弟子麵麵相覷。
到後來,江承舟、江浸月、丘澤臨他們三個奉了魏南豐之名出來采藥。一路千辛萬苦來到了人族地界,原本想要進城。而張箭聽說是神農一族之時那股子怒火頓時就找到了發泄渠道。
他率領著一眾弟子站在城頭戟指怒罵,原本江承舟他們三個已經疲憊不堪,不想多說話。可罵到最後,張箭更是把矛頭指向了火龍與火龍氏,江承舟他們再也忍無可忍,便在城頭下麵與張箭對罵起來。
張箭見他們竟然還嘴,立刻便號令萬箭齊發。所幸這三人終究是得了真傳,尋常弟子的箭羽並沒能傷到他們——原本張箭是準備用鹿角長箭來射殺他們,不過後來考慮多少有些大材小用,於是便就此作罷。
三人倉皇而逃,可終究因為斷水斷糧倒臥在了沙漠之中。眼看就要客死他鄉,沐雲溪三兄弟趁著夜色禦劍而出,為他們送來了足量的水與幹糧,這才保住了江承舟三兄弟的性命。
不過由於三兄弟剛回到神農一族就一病不起,火龍氏也不知道這些細節。而當他在半空中與張箭打了個照麵時,張箭立刻就想起了夢鴻口中提及的那個令他妒恨之人,尤其是見著火龍氏也駕著燭龍翼鱗飛在半空中時,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射火龍氏的第一支箭,乃是留仙用巨豨背後的棘刺所做,上頭淬了毒,雖然並非是留仙那天下無敵的奇毒但也足以令尋常的妖物一命嗚呼。而這巨豨的棘刺上原本就生著許多密密麻麻的小刺,火龍氏雖然有鱗甲護體,可偏偏手心位置除了厚厚的老繭並沒有其他的防護,故而這一下便中了招。
而張箭眼看第一箭沒能要了火龍氏的性命,心中也著實有些吃驚,故而那第二箭便使出了鹿角長箭。當年逐鹿賜給他三枚長箭,他除了用來射石頭外唯一一次正式使用還是為了應付逐鹿那道考題。而用於殺敵這還是頭一遭,也可見他對火龍氏可是下了殺手。
隻不過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鹿角長箭竟然沒能傷著火龍氏。他哪裏會明白火龍神刃的厲害,鹿角就算再堅硬又豈能與之相抗衡?而當他們打開城門趕過去之時,卻隻是發現火龍氏躺在地上,長箭與他的那柄神刃都不知了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