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星燼無歸(1 / 1)

塵在虛無中下墜了百年,又或者隻是一瞬。當他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站在天機閣頂的觀星台上,腳下是沸騰的雲海,手中握著那枚染血的銀桉花簪。

\"這是第一百次輪回的起點。\"

貪狼魂的聲音從簪中傳來,塵低頭看見簪身浮現血色紋路——那是桉每一世死亡時留下的精血。三百年前的真相終於清晰:所謂\"貪狼墮魔\",不過是太虛門為奪取星君之力設下的騙局,而輪回陣的真正作用,是將兩人的魂魄煉成永生永世的祭品。

雲海突然撕裂,塵看見桉懸在萬丈深淵之上。她的月白法衣被血浸透,腳下踩著由星盤碎片組成的陣法,頸後咒印已蔓延至臉頰。

\"終於等到你。\"她笑得淒豔,\"殺了我,你就能真正解脫。\"

塵的劍尖顫抖著指向她心口,卻看見她背後浮現三百道虛影——每一世自戕的自己,每一世持劍的桉,在星軌中交織成巨大的鎖鏈。

\"你早就知道...\"塵的劍勢突然轉向,斬斷自己心脈,\"這才是破陣之法。\"

鮮血噴濺在星盤上,陣法發出刺眼光芒。桉尖叫著撲過來,卻被反噬的靈力擊飛。塵在消散前看見她頸後咒印寸寸崩裂,終於明白貪狼魂最後的低語:\"以愛為刃,方破死局。\"

黑暗吞沒意識的瞬間,塵聽見天道崩塌的聲音。

再醒來時,他躺在一株銀桉樹下。沒有鎮魂釘,沒有太虛門,隻有桉枕在他膝上沉睡。她的睫毛沾著晨露,頸後光潔如初。

\"我們...成功了?\"塵的聲音沙啞得可怕。

桉睜眼的瞬間,塵渾身血液凝固——她的瞳孔變成了純粹的暗金色,與三百年前墮魔的貪狼一模一樣。

\"是啊,成功了。\"她笑著撫上塵的臉頰,指尖長出利爪,\"現在,輪到我來當執棋者了。\"

塵想後退,卻發現銀桉樹的根係已纏住四肢。桉的唇貼上他耳畔:\"你以為輪回陣為何需要百世?因為要養出一具能承受星君之魂的軀體啊...\"

她的利爪刺入塵心口,挖出那枚星芒印記。暗金紋路從傷口蔓延全身,塵在劇痛中看見真正的真相:

三百年前,是桉親手設計貪狼墮魔;百世輪回,是她將塵的魂魄淬煉成容器;所謂愛恨,不過是蝕骨毒藥,隻為在他心甘情願赴死時,讓貪狼魂徹底蘇醒。

\"為什麼...\"塵的質問被鮮血淹沒。

\"因為愛是這世上最好的謊言。\"桉吞下星芒,發間玉簪碎成粉末,\"你看,連天道都被騙過了。\"

銀桉樹突然燃起黑焰,塵在火光中逐漸透明。最後一刻,他看見桉眼底閃過水光,她的唇無聲翕動:\"對不起...\"

九重天轟然傾塌,新的貪狼星君臨世。桉站在廢墟之巔,腳下是塵消散後留下的星塵。她握緊那枚染血的花簪,突然刺入自己心口。

\"你贏了...\"她對著虛空輕笑,\"但我也沒輸...\"

星塵重新凝聚成塵的模樣時,桉已化作漫天銀桉花瓣。新生的塵沒有記憶,隻是本能地接住一片花瓣。花瓣上刻著細小符文,組成一句被鮮血模糊的讖語:

**\"百劫成灰燼,

輪回終有歸。

寧為無情客,

不做斷腸人。\"**

遠處鍾聲再起,新的太虛門弟子在山腳下嬉鬧。塵茫然地站在花雨中,心口空蕩一片,唯有不知從何而來的淚水,無聲浸濕了那片帶血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