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你啊,你幹嘛沒事拿出來給師傅看啊。”,林英走後,秋生狠狠地拍了拍文才的腦袋,不滿的說道,文才自知理虧,也沒和他抬杠,拿起金紙就疊,嘴裏說道:“我們趕快疊,說不定還能聽上一曲。”,秋生不情不願的拿起一張金紙,沒好氣道:“是是是,都是你自作聰明。”,說完,眼睛一轉,放下手中的紙,朝供奉靈嬰的地方走去。
“各位聰明活波的小朋友,你們幫我把這些元寶疊好,等我回來給你們送一筐雞蛋吃,好不好?”,秋生一臉怪叔叔的樣子在供奉的靈嬰麵前搔首弄姿,可卻沒有半點動靜,不由抽抽嘴角,以一個奇怪的姿勢立在了那裏,文才看不過去了,上前悄聲道:“上次還欠他們兩筐雞蛋呢,他們準不答應。”
文才話音剛落,靈嬰的石像們便紛紛搖晃了起來,隻見秋生麵色一喜,一拍文才的肩膀,樂道:“答應了,答應了。”,說完又朝石像們抱拳做了個揖,道:“拜托拜托了。”,說著,拿起林正英的小花牌,拖著文才急匆匆地出了正堂,把門關好,然後二人貼在門上,聽著裏麵的動靜。
果然沒讓秋生文才失望,裏麵很快就傳來了一群小孩子嘰嘰喳喳的嬉鬧聲,秋生文才相視一笑,一擊掌,樂顛顛的跑去聽戲了。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悅目別家園……”,曉楠在台上唱著這些平常沒怎麼唱過的戲句,覺得有些陌生,雖說頭夜還溫了戲,可總覺得少些什麼。看了眼台下,那張熟悉的臉讓曉楠慢慢的找到了感覺,漸漸地曉楠越唱越投入,把杜麗娘喜悅、惆悵的心境都融入了戲裏,每個細微的動作都恰到好處,讓人都陷了進去,無法自拔。
“曉楠真的好美啊。”,文才一臉癡癡的看著台上的曉楠,想鼓掌又不敢鼓掌,就傻呆呆的立在了那裏。秋生本也是看得入迷,可一扭頭,見文才盯著曉楠,連眼珠都不轉一下,不知為何,心裏很是不爽,頓時起了股無名火,狠狠地朝肩膀上拍了一下。
“啊啊啊。”,文才果然被嚇到了,不高興的低聲吼道:“你幹什麼。”,誰知卻引來了周圍人的瞪視,隻能怏怏作罷,朝周圍被打擾的看客點頭賠笑。秋生見文才一臉慫樣,心中卻愉悅了起來,見文才正瞪著自己,咧嘴一笑,摟過文才的肩膀,似真似假的陪著不是:“不好意思啊,剛才太入迷了,有些情不自禁,看戲,咱們繼續看戲。”,文才見秋生嘴角都快咧到耳後根了,也不好再生氣,便有把目光轉向了戲台,看起戲來。
一曲《遊園》結束,台下掌聲轟鳴,曉楠微微作揖,台下叫好聲不斷。緊接著,便有小戲子搬了椅子上來,曉楠頓了頓,朝樂師微微頷首,樂師便又奏起了樂。
曉楠靠著凳子緩緩坐下,又開始了一曲《驚夢》。
“沒亂裏春情難繾,驀地裏懷人幽怨……甚良緣,把青春拋得遠……”
兩曲後,曉楠又作了一揖,緩緩朝後台退了。
“師兄,茶。”,剛到後台,便有小戲子搬凳倒茶,無微不至。曉楠朝他點點頭,接過茶水抿了兩三口,潤了潤嗓子,坐到鏡旁補起裝來。優雅的抬手,卸掉了頭上一簇簇顏色亮麗的假花,隻挑了兩三朵素淨些的帶上了,又略在眉上補了幾筆,左右照了照鏡子,便起身了。
小戲子很有眼色的遞上了一套素淨的戲服,曉楠接過換上,又拿了個拂塵,理理衣服,示意樂師們奏樂。
“昔日有個目蓮僧,救母親臨地獄門……”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師傅削了頭發。每日裏,在佛殿上燒香換水,見幾個弟子遊戲在山門下……”,唱到這裏,曉楠和雅座前排的林英仿佛是有感應,視線竟直直的對上。
“他把眼兒瞧著咱,咱把眼兒覷著他……”
“他共咱,咱共他,兩下裏多牽掛……”
就這樣和林英對視著,曉楠越來越入戲了,林英瞧著台上的人,心裏突然覺得好像很多東西都變了。
一天下來,曉楠的每出戲都叫好聲不斷,唯一不足的,曉楠每次隻盯著一個地方,好像這所有的戲,都隻為一人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