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末末那家藍普公司這幾天的氣氛能壓死人。

考試是按期考了,考完了這些職場老油子竟然像學生考大學一樣惴惴不安。而武末末所在的部門原本沒什麼太高的技術含量,指標是死的,規範是死的,大多是公司裏的皇親國戚休養生息的地方。而武末末自從得知他們部要調出去四個人心裏就開始打鼓了,雖然考試輕鬆的脫離他的想像,但看著一個個樹大根深的同事,武末末掰著腳指頭算也算出了自己跑不了的就得是四個人裏麵的一個。

怕什麼,有我呢,隻要有我在,誰也把你沒辦法!武末末一個字一個字把這句話寫在一張大紙上,然後又一個字一個字劃了一個大大的叉。

果真,成績還沒下來,武末末就被部門經理叫走了。

“小武啊,你在咱們部裏的老人了,是咱們這裏的一把尖刀,今年公司銷售情況不是很好,剛剛我們商量了一下,想把你調到銷售部去,擴充那裏的血液,我們相信你到了那裏也一定會做的非常好的,那裏的收入可不像咱們這裏,咱這裏都是死的,那邊的收入可是和銷售額掛鉤的,隻要嘴勤腿勤,收入是非常可觀的。你看看銷售部的嚴磊,去年的提成就有幾十萬,聽說你們還是老同學呢,你去之後肯定也沒問題,讓他多帶帶你。”

武末末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來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大家都一幅心知肚明的樣子,過來衝著武末末就喊,“請客,請客!去銷售部了,那可是肥差。”

肥差。你們怎麼一個比一個躲的快!也不見誰衝上去把肥差揣自己口袋裏。

武末末笑了笑,就開始收拾東西。他的東西倒不多,一個紙箱子還裝不滿,應了那幫人下了班去吃火鍋,武末末離開了他幹了三年多的技術服務部。

銷售是門學問。

武末末很早就知道。就像他們經理說的一樣,他的同學嚴磊一年就做了近一千萬的單子。可嚴磊是誰啊?別人裝不知道,他武末末可是從十年前就知道了。嚴磊他爸升官有道,早就成了省上某局的局長,他嚴磊要做不出這一千萬來還真就奇了怪了。可剩下的那些人,武末末不是不清楚,拿單關係不硬拿不到,拿到了關係不硬錢還要不到,那個聽起來好聽的銷售部可真正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沒有關係的有幾個人能撐得了兩年,不停的出差,不停地吃請,工資減半,任務完不成費用還得自理。這個公司哪還有做了近四年的技術再去做銷售的。

他武末末也算是頭一個了。

武末末安安靜靜地去了銷售部報了到。從經理辦公室打完招呼出來剛推開銷售部的門就碰上嚴磊正打著手機喊得要死要活的。

盯著那張臉,武末末才意識到他真的好長時間沒見到他了,也許躲人躲成了習慣,連嚴磊也包括了在內。

“我不管,反正今天那錢一定得打過來。”抬眼看到武末末進來,嚴磊呆了一下,又吼了幾句,一下掛了電話。

“末末,你怎麼過來了,今兒陳頭說要調過來一個人,怎麼是你啊?”

武末末點了點頭,笑笑。“怎麼就不能是我啊,不就是看你在這我才投奔你來的!”

嚴磊的臉當即黑了。

“這幫孫子太欺負人,你哪是幹銷售的料,這明顯的是撿軟柿子捏,末末,咱們也不是吃素的,你沒給郭寧打電話控訴一下,這小子太不把哥們當哥們了,結個婚悄悄的結,結了還悄悄的蜜,弄的咱哥倆連他的喜糖都沒落著吃一顆,正好,逮著這機會讓他好好的給兄弟補償補償。聽說他不是又升了,讓他給你遞句話,也讓咱公司這幫不長眼的瞧瞧什麼叫太歲頭上動土。”

武末末連忙搖搖頭,“不用,不用。”嚴磊呸了一口,“裝什麼純情你!”抓過手機,“你不打,那我給郭寧打電話。”

“別,別-------”武末末衝上去一把把嚴磊手裏的手機搶下來了。“別打。是我要求調過來的,都說你們這裏是肥差,我也想肥一把。”

嚴磊一巴掌就賞到武末末頭上去了:“屁,你腦子沒病吧,還肥差呢,也不知道肥了誰,說的好聽。咱倆是兄弟我也不和你來虛的,有人吃肉就有人渴湯,還有人湯都喝不著跑斷了腿也是幹看著咋巴著嘴。這就叫銷售。懂不。”

嚴磊說完,看到武末末還傻站著,忙走過去把他旁邊那張桌子上的東西一呼拉,弄到另一張桌子上去了,那位子上還坐著人呢,嚴磊把那人連轉椅一推一丁點不客氣:“小張,麻煩你挪個窩啊,末末可是我鐵瓷。”再對著武末末一招手:“來,末末,今後你就坐這了,桌子挨一塊兒,咱哥倆說個話還方便點,沒想到過了近十年,咱倆又混成同桌了啊,你說這歲月咋就這麼神奇呢。”

同桌。武末末恍惚了一下,一個麵包一個牛奶的同桌,年少無知的時光一下子就淌過了十年,歲月的確很神奇。

“來呀,還傻站著幹嘛。”

武末末見小張雖說是一臉微笑但已經笑的非常生硬,武末末心裏不安了,他可不想剛來就得罪人,正想推辭,嚴磊已經二話不說幫助武末末把箱子掂到桌子上放好,又從箱子裏麵找出武末末的杯子倒了杯熱水遞給武末末。

“還別說,末末,打我從新疆回來,我可真有好長時間沒見著你了,最後一次是什麼時候來著,讓我想想,就那次我喝醉了那次吧,哥們嘴賤,大晚上的把你霸著不讓走,還喝的東南西北分不清了,對不住了啊哥們,這不去蘭洲待了一個多月,又去上海跑了一個月,快成野人了,要不,晚上叫上郭寧,咱哥叁好好吃一頓。說起來,我也好久沒見著他了真惦記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