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郊的一個還沒完全建成的家屬院裏,窗外還有正在施工的腳手架,高高的龍門吊正在起起落落。
武末末四下打量了一下這套小房子,三十四個平方,毛牆毛地沒門框,還好衛生間裏裝了個簡易馬桶和洗臉盆。
麵容精幹的萬姐在房子裏轉了一圈很快打退堂鼓了,“末末,這條件真不行,要不再找找,咱們那資源多,沒準就能碰上能住的價位也合適的,我再看看我朋友那裏有沒有空房也好過住這裏啊。”
“我覺的這就挺好的,什麼都有。”武末末衝著萬姐笑了笑,走到窗戶邊檢查了一下,窗戶還不錯,封閉的挺緊的,地上還有以前民工落下來的一堆破爛。武末末轉過臉來看了看萬姐再看了看萬姐旁邊站著的女士,“行,我定了,這以後就是我的革命根據地了。”
十分鍾後武末末付了一個月的押金和一個月的房租,看來租房子也是有門路可鑽的,誰說毛坯房就不能住人了,400塊錢一個月像白撿的一樣。
辦完手續,武末末回去給他哥說他重新找了人合租,他哥沮喪的坐在門口抽煙,他嫂子嘴上埋怨卻滿臉喜色,到是告辭到老趙頭那兒的時候,老趙頭硬拉著武末末給他做了一頓飯,說是他過兩天也要搬了,搬到棋院裏去住。
武末末沒接話,仔仔細細的做了三菜一湯,一老一小吃了喝了。撂下一句,我一準兒去棋院看你,武末末告辭走了。
當天晚上,武末末的小家布置起來了,垃圾扔了,牆掃了,那個發黃的馬桶讓武末末洗的甑亮,安好了淋浴,再給最大的房間裏裝了一個小床墊,再一張小書桌,臥室弄好了,一個小單灶,一個煤氣罐,一個鍋兩個碗一個調料盒,廚房齊整了。
環視一周,這是自己的家,還那麼大。武末末開心了,先撲到床墊上彈了幾下,看著對麵的水泥牆,轉身在自己的行囊裏找到那支早準備好的粗馬克筆,看好了位置,上去大筆一揮一行大字留牆上了:
郭寧,你給我死遠點,我要是放不下你,我就是孫子。
晚上躺床上,聽著外麵轟隆隆攪拌機的聲音,武末末難得的不到十點就進入了夢香。
第二天早上,早早的把手裏的活弄完,又帶了兩個客戶看房,之後武末末去書店把他需要的書找了個齊全買回來了。
考研,是那次挨打之後就做出的決定。
如果說幹什麼能讓他有點底氣,就是他的專業了,他不信他找不到一份和他專業有關的工作,如果僅僅是他不夠好,那他必須繼續努力,當然前提是沒有人再跑到學校裏舉報他是個同誌。
這次要比上次難的多,時間短,任務重,武末末心知肚明,他不是像上次一樣去試一試,這次他得破斧沉舟。
武末末依然過著忙碌又充實的生活,連萬姐都誇他最近氣色好多了,前一陣一直凹下去的臉也開始有點肉了,一掃灰敗暗啞,連膚色都瑩白光潔。
朱可終於在九月底回來了,嚴磊和朱可在武末末百般阻撓下還是沒能進得了武末末的小破屋。
站在亂七八糟沒綠化沒大門旁邊還有一棟正在施工的小區裏,嚴磊左顧右盼也猜不出武末末到底住哪裏。
“算了,”朱可拍打著武末末,“是不是金屋藏著嬌,怕我們去了壞了你的好事是吧。”
武末末趕緊點頭哈腰連聲稱是。
後來嚴磊說“末末,我請你吃大蝦,我知道有一個地方的味道和當年的李嫂烤肉的大蝦的味道一樣。”
武末末就跟著朱可和嚴磊去了。
蝦的味道果然不錯,朱可和武末末談的熱火朝天,眉飛色舞。談新疆的民風,那裏的小吃及她的那些學生。嚴磊埋頭吃東西,偶爾在朱可的拳頭下‘嗯,對,是’應上一句兩句。談到後來,朱可拿了張請柬遞給武末末,“我們十月十五結婚,末末你這伴郞那天可得給我長點臉,不能讓兩杯小酒給放翻了。”
武末末一聽當即就叫起來了,“操,你們就這樣打發你們的伴郞,換館子,換館子,咱們吃好的去。”聽的朱可哈哈大笑。
武末末打開了請柬,上麵一張小小的結婚照,郞才女貌,好不般配。
吃完飯,嚴磊終於在飯桌上說了一句長句子,“朱可,你先回去吧,我和末末還有點事。”又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扔給朱可。
朱可一撇嘴“幹嘛,你們有什麼□□,還不能讓我聽。”
武末末對著朱可一擠眼,“就是有□□,才要打發你。快走,快走,嚴磊要和我商量去哪泡漂亮MM去,以後結婚了哪還有機會,快別耽誤我們。”
“敢帶壞我們家嚴磊,仔細你的皮。”朱可開著車走了。
站在小飯館門口,武末末看著一直不在狀態的嚴磊,扯了扯嚴磊的耳朵,“你丫的要敢說你其實一直愛著我,我絕對會把你剁碎了用簽子串了烤著吃。”
嚴磊沒笑,一本正經地看著武末末,“現在朱可不在,我能上你那看看嗎?”
“我那破地就那麼值得你惦記,飯都吃完了還想。”
“值得,就想,你怎麼著吧。”
武末末沒辦法了真把嚴磊帶了回去,嚴磊看著地上的床墊和牆上的那行大字默不作聲。
“知道為什麼不讓你們進來了,怕你們說我幼稚,其實還真挺幼稚的哈。”武末末也盯著牆上那行字訕笑兩聲招呼嚴磊坐。
嚴磊沒有坐唯一的那張凳子選擇坐在床墊上。一坐下去矮了半截再看武末末隻能仰著頭。
“昨天我去給郭寧送了請柬。”
武末末眼睛迷了一下,“看來他是比我重要,先送他再想著我。”
“屁,不是找不著你的窩嗎,打手機又不接。”
“手機壞了,送修了,你打電話那會剛拿回來。”
“我告訴他我要結婚了,請了你當伴郞,郭寧說他可能要出差,不過我結婚,他爬也得爬回來。”
“噢。”武末末轉了身去倒水,倒了水端著呆了半天,然後自己喝了一口,等喝完才意識到這水是給嚴磊倒的,忙涮了杯子重新倒了遞給嚴磊。
“末末,過來坐下。”嚴磊接了水杯放在旁邊的地上,伸手去拉武末末,武末末猶豫著沒伸手,嚴磊的手又收了回來。“你這有啤酒嗎?”
武末末小心的看了眼嚴磊,“綠豆湯行嗎?酒在我這裏是奢侈品。”房子太熱,雖說到了九月底,秋老虎的威風還在,每天一大鍋綠豆湯又消暑又解熱。
“行,綠豆湯就綠豆湯。”
武末末把窗台上放的一大鍋綠豆湯端過來了,再去廚房找碗,總共就兩個碗,一個碗裏還有早上吃剩的一點鹹菜,狠了狠心把鹹菜倒了把碗洗了拿過來,武末末挨著嚴磊坐下了。
一人一碗綠豆湯,遞給嚴磊一碗,武末末端著在嚴磊的碗上一碰,喝了一大口,“哥們,見過這麼特殊的祝賀沒,也就我武末末能想出這招來。”
“是,隻有你能。”
武末末一扭頭,嚴磊正定定地盯著他。
“幹嘛,你還深沉的沒完沒了了,別不是迷上了馬景濤了吧。”
“末末,這兩個月裏我常常犯糊塗,老是想要是當初你告訴了我會是什麼情形。”
武末末臉黑了,“你真想讓我串肉串啊,我得離你遠一點,省得我忍不住下狠手。”
武末末剛動了動,嚴磊一下抓住了武末末的手,“你給我坐下。”
武末末就坐下。
“我大大前天去和朱可照婚紗照,照到一半我差點就和照相的打起來了,前天我和朱可領的證,進了民政局一坐下,我就差點跑出來,總覺的來錯了一樣。我不該來那個地方,腦子裏有一根筋就那麼絞的我難受,朱可要是不罵我,沒準當時我就胡來了,末末,來,幹了,幹完了之後,你就當我剛才放了個屁,以後我不胡放了,你也知道我就一馬大哈,肚子裏裝著東西不倒出來就沒法活,哥哥我思來想去還是發現和你做兄弟要比前兩個月別別扭扭腦子渾渾沌沌想三想四強的多,所以,咱們還是做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