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太後便從曹嬤嬤口中知道蘇挽病情居然又加重了,一直含糊不清的囈語著爹娘跟哥哥……

“到底是個十三歲的姑娘沒離過家,想家人也是應該的。”曹嬤嬤喟歎道。她是蘇家的家生子,從小就陪在太後身邊但父母然在,她進宮她也跟著來,幾十年過去與父母相聚的次數屈指可數,她當時很後悔進宮但也無可奈何,對蘇挽的心情頗能理解。

太後吃著阿瓷剝的幹果,聞言抬眼睨了一眼曹嬤嬤。“喔?是想讓哀家把她送回去?還是把她父母家人都接來?”

曹嬤嬤自幼服侍她聽出了她話中的輕蔑與嘲諷,臉色有些難堪但還是道:“奴婢隻是覺得……”

還沒說完就被太後打斷,她擺手不耐看她這張老臉。“行了!不過想起家人罷了,哪位進宮的人不想?過幾日便好了。”想當初她進宮前何嚐不是嬌生慣養捧在掌心中的明珠,父親給她取名捧月。幾十年如一日,不也過來了。

曹嬤嬤見她已有不耐煩之色也不再說,安安分分的收拾桌上的垃圾。

然而事情並沒有按照所有人所想的那樣蘇挽過幾日就好了,而是越來越嚴重,連湯藥都喝不進去整個人隻剩一張皮,且日姣好的麵容憔悴得不行仿佛經曆了大苦大難,瘦巴巴的手伸出來給太醫把脈一下子就看到筋脈了,太醫還是那位太醫,他再次汗涔涔的替蘇挽把脈,她脈搏弱得很偏生他手抖好一會沒診斷出來。

“不知這丫頭怎麼樣了?哀家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就怕她什麼事,該怎麼向她家人交代啊。”太後一進屋子一股藥味撲鼻而來,她在外人麵前總要裝裝樣子便沒有用帕子捂鼻子但說話聲短促匆忙也能聽出她在屏氣,也虧得她還能說這麼長的話。

安之和若素紅著眼眶在一旁站著,眼睛不離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她們都不知道會這樣嚴重,隻惱自己怎麼才發現讓她受了苦。

“她暑氣反反複複險些感染了肺腑好在湯藥控製住了,可現下一滴都喝不進去就有點麻煩,而最大的原因是她鬱結於心難以化解有心病這才拒絕藥物。”老太醫說著,雖然話語有些囉嗦但是實情。

太後忍住露出不耐的臉色,故作憂愁道:“這孩子也不跟哀家說什麼事……”

語畢就聽見床上蘇挽求助又委屈哭喊道:“爹爹……娘親別走……”

老太醫:“……”不用說都知道什麼事了,太後讓人家跟父母分離能不傷心嗎?

太後臉色一瞬間自是難看之極,可戲份也要做足了,便對曹嬤嬤道:“你快寫封信送回這丫頭家中,告訴他們丫頭這幾日要回去讓他們收拾好房間,等她年紀稍大點及笄後哀家再去看看她,幫她選選夫婿。”

曹嬤嬤哪不知她的心思,自然也不會全按照她此時說的話寫,太後的意思是且將她送回去再住兩年,這兩年間別給她定情,她還會回去把她接來的。

老太醫什麼人?能活到這個年紀也不容易,當即拍馬屁道:“太後娘娘仁慈。不過姑娘不易過度舟車勞頓,尚需好好照顧著。”看著那一層皮的人兒與前陣子想必相差甚多,他想起他女兒剛出生時也是小小一團脆弱得很,一時間父愛滿滿。

太後捏了捏自個手掌隱忍想脫口而出的話,再次溫聲說:“安之和若素這陣子也丫頭也熟悉了,這次跟她回去一定要替哀家好好照顧她,不時給哀家傳個信知道她的安好,千萬不能有絲毫損失!”話到未,已是有警告的意味。

安之和若素先是一喜,聽到最後忙跪下來保證道:“奴婢定會盡全力好好照顧姑娘的!”太後的意思是監督緊蘇挽,她們哪能不知道?一舉一動還要上報給她。

太後見她們惶恐的樣子心下滿意,站起身走到床邊扶著蘇挽瘦削的臉頰,哀切說:“丫頭一定要好起來,別辜負了哀家一片苦心……”‘昏迷’的蘇挽眼皮幾不可見一跳。

……

次日宮中便盛傳太後要將蘇挽送回去的消息,太後在皇上麵前表達了好長一段不舍之情卻因她思念家人不得不把她送回去。謝平聽得不耐煩,隻道:“母後若想念她,何時讓她來都行。”就走了,心中卻詫異太後何時如此善心了?目的都沒達到就讓人回去,不過年紀這麼小他還真下不了手,不若等幾年後也罷。

過幾日,太後親自宮門前送蘇挽,歲月留在她臉上的痕跡蘊含不舍與感慨,若非是前世她沒當成太子妃成了妾去求她讓太子放她出宮,她一句‘沒用的窩囊廢還敢來見哀家’她還真以為她對她真是長輩見到後輩的慈愛,想想也是,一個在後宮沉浮了一輩子,一生無子卻還能得皇帝寵愛且死後能當上太後還怕她受欺負給了她一個底牌能是什麼簡單貨色?隻是人老了做事欠妥偏激著急有點糊塗了,不然兩世加起來蘇挽絕對鬥不過她,哪怕是這次她也是真的病得奄奄一息才能唬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