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1 / 1)

在青印足足求了半個時辰後,陌途才板著臉從樹上下來。青印前倨後恭地請這位爺躺到床上去接受包紮,他卻在她的魔爪要去扒他褲子時變回貓身,將一隻受傷的毛腿兒伸著讓她醫治。

於是她忍不住又取笑了一句:“還害羞啊……”

這話惹得他險些又翻臉,她急忙賠不是,才將他挽留下來,在傷處上了些藥,用繃帶包好。之後為了討好這隻惱羞成怒的貓兒,足足給它撓了半個晚上的下巴……

血鳩羽箭的基本用法不難掌握,想要練出準頭兒卻是不易。即使是白天前邊鋪子開頭門,她也會隔一個時辰就走到後麵院子裏練習一輪。因為這羽箭一個時辰內隻能連發三次,大大降低了練習的效率。

坐在鋪子裏等羽箭恢複效力的時候,青印不住心頭焦躁。如此下去,何時才能將箭法練的精準?

門口進來了隔壁的鄰居大嬸,提了一籃子貼了紅紙的餑餑水餅,擱到了青印麵前。

青印急忙站起來,好奇地問:“大嬸您這是……”

大嬸笑咪咪地說:“聽我家老頭子說你嫁人了,連個喜事也沒辦。平日裏看著印仙人像是沒有家人照拂的,在我老太婆眼裏,印仙人本事再大,也是個招人心疼的姑娘。嫁人這等大事,也不可太馬虎了。我做了些喜幹糧,家裏有客人來時也好招待一下。”

直到大嬸放下東西走了,青印都呆呆的,連句感激的話都忘記說了,心口酸甜交加,淚水禁不住順頰滑落。

人形的陌途從後麵院中走進來。

既已對外認了是小兩口,他便白日為人,夜晚上床睡覺時才化貓,衣食起居更加方便。

“青印,一個時辰到了,可以練習了……”他說完,猛然看到她腮上掛了淚水,頓了一下,“你怎麼了?”

青印掛著淚珠兒咧嘴一笑,拿起一塊水餅咬了一口:“鄰居大嬸聽說我出嫁了,給我們做的喜幹糧。”

陌途明白了。她定是思念家人了,同時他又感到很是迷惑。凡間的親情在他看來,隻是一世短暫的塵緣,這一世牽牽扯扯,那一世便是陌路,不過是塵世間的擦肩而過罷了。

就像青印的那些家人,與她的緣份不過是她幼年時的九年而已,彈指間的時光。

為什麼,那已逝去的短暫緣份像是烙進了命裏,那刻骨的悲慟?從她睡著、或醒著的每一次哭泣中流露出來,仿佛生生世世不會磨滅。

他不理解,他隻知道,女孩的眼淚總讓他感到不安。

眼神變的軟軟的,上前擠坐到窄窄的椅子上,跟她緊緊靠著,說話的聲音也不由地低婉了許多:“吃東西時莫哭,會肚子疼。”

她的淚水卻忍不住往下掉,他忽然湊上前去,探出舌尖在她臉上舔了一下,將淚珠舔去。

她白了他一眼:“你現在是人形,不是貓!”

過去的多少個黑夜,她在噩夢中哭泣時,黑貓便靠在枕邊,替她舔去淚珠,聊做安慰。此時他化成人形,這舔人的動作就讓人覺得怪怪的了。

陌途不以為然,他自己感覺不出人形貓形的差別,即使化人,也常做出些貓的行為來,除了舔她的臉之外,還很想在她腿上趴一趴呢,可惜自己人形的個子大了許多,實在是趴不上去。

被他這樣一鬧,青印倒忘記傷心了,這才嚐到水餅沁口的甜。陌途看她吃的香,嘴饞起來,湊臉過去,將她嘴角沾染的殘渣又舔了一舔。

青印這次是大吃一驚,急忙望向門口,幸好門前並沒有人經過。於是臉漲得通紅,怒道:“這個舔人的毛病要改一改啦!若被人看到,要笑話死了。”

陌途見她斥責,臉一沉:“這是天性,怎麼改?你拿羽箭戳我腿的事我還沒跟你算……”

青印心中有愧,心虛道:“好啦好啦,我錯啦。”

陌途勝出,睨她一眼,變本加厲地半個身子往她腿上一趴,懶洋洋冒出一句:“給爺撓背。”

青印不敢違逆,伸手從他後頸到脊背反複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