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媽媽告訴他們:“你們是親兄弟。”
這個“他們的媽媽”指的是左怡然,年歲不大,是個專職漫畫家,出道近二十年,卻還是當年度紅作者之一。而家裏除了已經在左家做了十幾年的保姆瓊姨外,就他們娘仨。
沒有父親的。
關於“父親”這件事,程苜安曾和莫倚問過母親,那時候左怡然是回答了他們的,但是他倆現在卻怎樣也回憶不起當時的“答案”,所以,他們現在依然對所謂的“父親”一無所知,但是卻不會再去追問了,隻是因為覺得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用莫倚的話說就是“兩個男人活著不也挺好!”
另外,還有一條讓人無法相信他們是兄弟的理由就是——一家三口居然會有三種截然不同的姓氏。
※.叁 >>>
好了,畫麵轉回來。
莫倚幫程苜安把書包拎上了樓,那一大束玫瑰也早已丟了去。他們家是三層式的獨立建築,這在晉平的鬧市區裏是十分少見的,莫倚曾經問過母親說“您老現在好歹也算得上是個名人了,怎麼還敢把這麼乍眼的房子建在這比乍眼還要乍眼的地兒呢?”“哎,我說,你小子今兒是怎麼了,沒聽過‘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呐?”左怡然是一邊飛踹一腳一邊說的。
莫倚的個性不是一般的開朗,他和左怡然的對話經常是這樣,這是程苜安所無法想象的,他在和左怡然說話時總要在前麵加上“媽媽”作為敬語,這是程苜安的語言習慣。
整整三層的仿日式建築,連著左怡然的私人工作室,起居室在二樓和三樓。
莫倚正嚷嚷著叫程苜安快點按門鈴,因為自己快支撐不了書包幾十斤的重量了。
來開門的是瓊姨,她熟練的接過了莫倚他們的書包和外套。
“少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夫人吩咐今天會工作到很晚,所以請兩位少爺先用餐”年邁的瓊姨總是慣於使用這些本來沒必要使用的稱謂,畢竟她在這裏做了十幾年了。
“恩。”程苜安一邊換好了拖鞋,一邊應了聲,之後就去追早已奔向了餐廳的莫倚。
“喂~~梓言,今天的菜很豐盛哈”莫倚遞來了一雙筷子。
“恩。”沒什麼生氣的回答。
“喂~~你今天怎麼不講話啊,怎麼了你?”
“好像沒什麼可說的”
“……對了,那束玫瑰是誰送的啊?”
“不知道”
“你都沒有看花束上是信簽麼?”
“沒有,……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啊。”
“哎,媽媽上本漫畫賣的怎麼樣?”
“不知道,應該還不錯吧,我不關心這些的。”
“哎,我說,要不我們把左夜介紹給媽媽認識認識啊?”
“為什麼啊?”聽到了這個名字後程苜安終於抬起頭朝莫倚瞥了一眼。
“喂~~~你這個臭小子,怎麼我講到左夜你才甩我啊?!”
“其實,你講到富堅義博我也會理你的啊”程苜安特無辜的往嘴裏送甜點。
“好你個家夥,看我今晚怎麼整你!”開始齜牙咧嘴了。
“恩”程苜安好像沒有聽見似的,不緊不慢的用勺子往嘴裏送完了最後一口布丁,終於在站起來時對著身邊直到現在還沒吃什麼的莫倚耍了個京腔“您呐,就慢著點吃,別噎著!”
在下一秒就溜的無影無蹤了,隻留下另一個在那兒張牙舞爪。
程苜安從餐廳溜之大吉後就徑直跑向了三樓的臥房,可是不知怎麼,越往後麵走腳步就放的越慢,到了房門前悄無聲息地推開門,這著實把正在房裏整理的瓊姨嚇了一跳,其實程苜安也吃驚不小,以前他和莫倚的房間都是媽媽來收拾的,什麼時候變成瓊姨了?看見小少爺同樣吃驚的表情,瓊姨邊把新鋪的床單的四角理好邊解釋:“少爺,是夫人叫我來整理的,她這幾天要趕一個急稿,實在是沒有時間了”
程苜安微微的點了點頭,盡管來的是瓊姨,可還是會讓自己有些不自在。
這個屋子是他和莫倚的,除了母親,再沒有另外的人來過。
“少爺”已經走到房門口的瓊姨像是記起了什麼的樣子,猛然停下了腳步“少爺啊,也許是我多嘴了,這麼大的房間怎麼就隻有一張床呢?以前也是這個樣子嗎?還有啊,這些天我來更換床單,怎麼換下來的床單上總是斑斑跡跡的,而且一連好些天都是這樣的,那個到底……”
“夠了!”程苜安突然瞪著瓊姨大喊了一聲,刹那間他似乎也發覺了自己的不對勁。
“我、我是說,你現在應該去忙其他的事了……”
“哦…是……”瓊姨實在不知道一向安靜的少爺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忙道了聲別,訕訕的下樓去了。
程苜安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才把門關上的,他背抵著門無力地站著,而剛才瓊姨那毫無惡意的的疑問,卻像一道咒語般在耳邊纏繞著,突然間這個世界的支撐點好像都在一瞬裏消失了似的,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用最後的力氣抬起手,把門反鎖了起來。
明明是輕輕地支著頭的,卻抓亂了細心打理的黑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