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可又覺得這個動作著實沒什麼意義。
抖了抖書包，繼續上了二樓，在臨過拐角的時候，看見了程苜安。
是他先看到我的，很輕的一笑。
“嗬~好巧啊~”尷尬的問候。
“是啊……”
“呃……你哥…哦，不！莫倚呢？”險些就說漏了的話，我明白在這裏隻有我知道他和莫倚是兄弟。“早上隻有你一個人去停車的……”
“嗬嗬，原來你看到了啊……”難得一見的笑容。
“……是，何熙顏……她…指給我看的……”
“哦~是嗎……”
“恩……”心裏還是會痛痛的“那……那個姓莫的臭小子那去了啊？是賴床起不來了麼？”
“恩~恩~”我看見他也想笑了“是睡死了……我今天早上才葬的他！”
“哈哈~是真的麼？嗬嗬~~~”
“是啊是啊，他被埋在院子裏了呢~嗬嗬嗬~”
很幹淨很幹淨的臉，
笑起來是很好看的……
“喂~~~~一大早就咒人死的麼？兩個壞心的家夥啊~！！”
左麵肩膀上傳來的重量，很隨意的一搭，是莫倚的手。
“哦？你來了啊~~不是被埋到院子裏了麼？”我一臉無知的問。
“喂喂喂~~誰被埋到院子裏了啊？！我……”一個大大的哈欠“我隻不過是睡過頭罷了……還有，程苜安你居然不叫我！！”
“哎~你小聲一點啊，我為什麼要叫你起來？我以為你睡死了啊……”很無辜的表情。
“你小子忒沒良心了吧，要不是你昨天裝病瞎折騰我，我會起不來麼？”
“啊？你生病了啊？！”
隻一瞬，程苜安的臉上好像就沒有了任何表情似的，木木的看了看莫倚，又看了看我。
突然間我覺得心裏毛毛的，因為他的臉看起來悲傷極了……
“喂~……”不自知地伸出了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你…你到底……”
手指和皮膚接觸的刹那，好像胸腔裏本來凍結的血液又開始沸騰了……
一瞬間我也覺得自己做了不得了的事，
可是，
手卻握地更緊了……
連我自己也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麼……
也許，
隻是很單純的不想鬆開……
也許，是小孩子，對於那些“即將失去”的恐懼。
就在這個時間定格的刹那，我卻聽見了一個讓自己的呼吸都可以停止的聲音——
“左夜——，你——在幹什麼？！！……”
在我回過頭的時候，
看見了作業本從抱者手中掉落的情景，
劈裏啪啦的，
全都摔在了那個人的腳邊……
我恍惚地感覺有不少人在看著我們，
開始有人切切私語……
可是原本搭在肩膀上的手，
卻突然往下伸直至抓住的我的左手——
隻是輕輕的一握，
對於我來講卻有一種揪心的痛楚……
而那隻手拉著我或者說是帶著我已經僵住的雙腿，走進了教室。
左邊是從手心傳來的溫暖的觸感，
而鬆開了右邊的那個……
卻看見了程苜安默默地微笑，
和……
一直站在那裏的何熙顏。
※.肆 ＞＞＞
雲層一點一點的從很遠的地方靠攏過來，在天空中做著不緊不慢地吞噬，當雲層裏的最後一點留白也被吞沒的時候，我突然有了一種被推入深淵且萬劫不複的錯覺。
像是一隻井底蛙，好像隻有在撥開了那片厚厚的烏雲之後，才能重新看見那些被吞噬的天……
井底蛙相信，能重新看見的依然是蔚藍色的天。
可是我現在看見的，卻是愈來愈黑的顏色……
不可避免的悶雷，戰栗地從耳邊驚醒，
緊接著的是瓢潑而下的雨，好像是很大的雨點，重重的砸下來——
一滴一滴全都打在了心上……
但卻不覺得會痛。
頭微微向右轉就可以看見被雨水打濕了的窗戶，
而順著窗邊慢慢下滑的雨……
就像是女人的淚……
從玻璃上反射出來的影象——
是我坐在教室裏的樣子。
帶著孤立無助的表情……
“左夜——，窗外就那麼的吸引人麼？那好，就請你把第9`2節的主要內容給大家複述一遍！”
是地理老師的聲音，略帶嘲笑的口吻。
於是幾乎全班人都看見了下一秒我猛然間的回頭和刹那間的手足無措……
這是在地理老師的課堂上……但是是什麼時候開始上課的？
突然間乍現的恐懼……
可以清楚的聽到心跳的聲音了——
而在我看來那更像是生命的倒記時……
努力地回想問題的答案，可腦中浮現的卻是剛才在走廊裏那尷尬的一幕。
甩不掉的影子，
忽然間出現的記憶空白……
“你可以翻開筆記照著讀的，難道說你連筆記都沒有記麼？”偽善的寬容。
注視著我的目光消失了一些，大部分的人開始望向老師，等待著下一場對我理所當然的說教。
心中有些微微的憤恨，沒想到竟栽在最討厭自己的老師手裏了！
稍稍揚起的臉有著桀驁不訓的表情……
可是在目光掃過的刹那，卻看到了前排男孩子小心翼翼傳遞來的本子，
剛好是在無人注意的瞬間……
本子上密密麻麻記滿的是絲毫不顯淩亂的筆記，
清秀的，
淡淡的墨水的香味……
還有用鉛筆圈起來的突兀的部分——
正是老師問題的答案。
接過、讀、再合上本子，都是機械性的完成，但是卻見證著老師走著極端變化的表情。
“坐、先坐下，以後上課要專心！”充滿慍怒的命令。
長籲而出的一口氣，然後身體就像隻疲軟的氣球，癱坐在了椅子上。
下課鈴不和時宜的響起，卻也送走了剛剛還凝固著的空氣。
輕輕的碰觸，
伴著頭部小角度的回轉——
是莫倚的側臉……
“剛才……真是謝謝你了”
“沒什麼啊~，你怎麼啦？剛剛在發呆麼？”接過筆記的手，有因為消瘦而顯出的血管。
“恩——是啊。”很勉強的笑“我這是怎麼了啊？！”
“喂~你今天很是反常啊！先是在走廊你突然就對程苜安‘出手’了，又接著在那個老家夥的課上發花癡……哎，你不知道他一直對你‘恨之入骨’麼？？”
“我……”沒有講完的話。
“喂~姓莫的，你倒是解釋一下。什麼是‘對程苜安‘出手’’啊？！”重重搗過來的一拳。
“哈！你還說，你也是很反常啊！！”其實是不痛的。
每天都會重複的你一拳我一腳，是坐在自己前一排的兩個人，是很不一般的同桌，是老師眼裏的好學生，是女生傾心的對象，是我口中兩個曖昧的混蛋，但其中一個是好友喜歡著的人，是莫倚和對程苜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