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借酒澆愁
畢業班的學習是清苦的，但隻要能保持目前的狀態，李清慧也不覺得苦，就怕連現在的狀態都被打碎，掉進不可知的深淵。
花季的心有如初春的大地，一棵棵嫩芽破土而出，李清慧開始隔三差五地在抽屜裏收到一些稚嫩的情書，一些小紙條，一些約會。
在別的同學間也出現了一些躁動，比如說何日恒就是收到最多女同學曖昧信件的男生，最風光的是潘怡嘉，她的粉絲很多，有時課堂上就會有小紙條傳到她手上，她煩不過，幹脆直接交給老師。朱蘭心也有一些追隨者，但她大大咧咧的，直接笑嗬嗬地以開玩笑的形式否決掉。
每個人都在心中藏了一個羞澀的秘密，隻是李清慧沒有這個心，不是她的花季不肯開花，而是遲遲等不來春暖花開。那些小紙條小信件都被她悄悄地收了起來，放在臥室書櫃的最底層，不去理會。
又是一個星期二，她帶著煩躁的心一如既往地來到學校外邊僻靜的小樹林裏，出乎意料的是，來的人不是廖申，也不是黃景，而是跟她一般大的男孩子，鬆鬆垮垮的一身衣服，有些髒兮兮的外套敞開著，染了黃發，那尖瘦的麵孔有些麵熟，李清慧皺著眉辨認了幾秒鍾就想起來了，去年生日會上見過，是小學同學，郭子瑞。
前幾次都是黃景來，李清慧直接把錢交了就走，不願說話，不想問他們和舅舅的事，她恐怕承受不起那答案，而且舅舅有很久沒有來看過她了，內心極為惦記，就是沒勇氣去知曉答案，不知道就還有沒出事的可能，這種可能希望能延續的久一點。李清慧嘲笑自己，也許這就是一種駝鳥心態吧，然而不駝鳥又能怎麼樣呢？
今天萬沒想到見到的是這個人，她不想知道更多不好的消息，所以看清以後轉身就走。
“李清慧，別忙著走啊，你不考慮後果嗎？”後麵傳來的流裏流氣的聲音已經不複是當年那稚嫩的童聲，這聲音裏帶著恐嚇，哎，又一個天真的孩童演變成了為害社會的人渣。
李清慧的腳步頓住，沒有轉身，這恐嚇對她管用，她已經被這恐嚇驚嚇了九年，這是纏繞她的解不開的魔咒，是害她夜夜做惡夢的原凶，是讓身處花季的她死氣沉沉老氣橫秋的源頭。然而這回，發出這恐嚇的竟是她昔日的同學！
郭子瑞晃晃悠悠地踱到她麵前，也是花季的麵容，卻帶著那麼油滑世故的邪笑：“李清慧，看來你還認得我，不然為什麼見我就跑。哎呀，我做夢也沒想到我以前需要崇拜仰視的富家小姐原來是個比我還不如的小叫花子。嘖嘖，我怎麼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來個富爹領了我去呢？”
說著，他還伸出一隻沾著汙垢的手去捏李清慧的下巴，完全是戲弄的樣子：“這張小臉長得很有富家小姐的氣質，還真蒙了我好幾年，真想跟你換換，你來做小流氓，我做富家少爺，我一定比你做得好，一定比你會花錢！你看看你，不浪費了那麼好的機會，沒看見你買過什麼奢侈品，也沒在什麼高檔娛樂場所門口看見過你，真是虧了你這身份啊！”
李清慧打掉他的手，冰冷著一張臉說：“郭子瑞，你有那麼好的學習機會怎麼不進取向上呢？還跟廖申他們混在一起，實在是自幹墮落，你真讓人瞧不起！”
看著李清慧皺著臉，眼現輕蔑的神色，郭子瑞就氣不打一處來，他怒道：“你狂什麼狂！要說從前，你成績好，背景好，老子還有些敬你，現在才知道你他媽原來比我還差，一個小叫花子也敢看不起小爺！別忘了，你的秘密還捏在爺我的手裏呢，把小爺我惹毛了，小爺馬上又去告訴你那冒牌老媽，說不定還能得到點信息費呢。”
李清慧閉了閉眼，微微搖晃了一下，以手扶額喘籲籲地道：“郭子瑞，你自甘墮落是你的事，可是我並沒有和你結仇，你為什麼也來欺負我？”
郭子瑞嘻嘻一笑：“我就是看不慣你一幅千金小姐的狂樣，警告你，今後在小爺麵前最好少裝樣，別給我擺臭架子。好了，廢話少說，今後收錢的事就由我負責了，把錢拿來吧。”
李清慧從書包裏取出一個紙包塞在郭子瑞的懷裏轉身就走。後邊又傳來郭子瑞的聲音：“等等，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李清慧長歎一口氣，停步，轉身，隱忍地問：“你還要怎麼樣？”
“我是要告訴你，我對申叔說了，這樣子給錢太老土，也太危險，他們這些老人，哎，腦子跟不上時代。我們在銀行開了個戶頭，這是帳號，你以後每月同一時間把錢打進這個帳戶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