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又是一個良辰美景奈何天。
玉練河早已像口炸開的鍋,人聲嘈雜,鳥啼鶯囀,令人不由自主就想隨著酒色財氣一同沉迷墮落下去。
人,總是免除不了人類本身具備的劣根性。
相較於繡房外的熱鬧非凡,繡房內是一片寂靜無聲。
若蘭雙拳緊握著,十根細長的手指深深嵌入細致的肌膚,透出絲絲血絲,卻渾然不絕疼痛,一雙明眸隻是不住的往窗外巡視,一顆心因為擔憂和恐懼揪成緊緊的一團。
該死!
為什麼還沒來?
難道她真的要乖乖的等著做一塊砧板上的肥肉,任人宰割?
不!說什麼她也不要這麼輕易的屈服!
她是高傲的明若蘭,決計不會放任自己被這汙濁同化!
隻是,不屈服,她又該怎麼做?
她陷入兩難的境地。
天雲說的沒錯,她是一個專門惹禍的麻煩精,時時刻刻都讓人放心不下。現在說後悔,也沒用了。
門,早已從外麵鎖上。除非外麵有人開鎖,否則,這條路便是一條確確實實的絕路。
那麼,窗呢?
若蘭伸出腦袋去打量,估計著它離地麵的高度。
乖乖!
這窗離地少說也有三、四層樓的高度。她既沒練過什麼輕功,更沒有什麼金鍾罩,鐵布衫什麼的神功護身,這一跳下去,不死也重傷,起碼也得斷跟胳膊什麼的。這與尋死有何異?
況且,她相信,滿朝文武是不可能接受一個斷手殘足的女子來做他們的皇後,母儀天下的一國之後的。那樣畢竟有辱國儀。
所以……
經過再三思量,這條看似可以逃生的通道依舊是條死路。也難怪滿姨會如此放心,也不派什麼人盯著她。她一定是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壓根就逃不掉。
若蘭泄氣了,開始暗自苦惱。
門外,傳來了悉悉索索的開門聲。
若蘭精神一振,順手抄起了幾上的細瓷花瓶,躡手躡腳的躲到了門後。
這是唯一的機會。
隻要她動作夠快,一旦開門的人探出腦袋時,她手中的花瓶就會毫不猶豫的砸下。到時,隻要拔腿就跑,興許就能溜之大吉了,重新見到那蔚藍的天。
她發誓,隻要能順利逃脫,她再也不會邁進青樓一步。
機靈的腦袋快速擬好全盤的作戰方案,她屏息著,興奮又安靜的等待著房門打開的那一刻。
門,終於在她的期待和祈禱中徐徐打開來了。一個腦袋慢慢的伸進門裏來,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門內的環境。
若蘭興奮的高高揚起手臂,萬分期待當花瓶砸上那顆不幸的腦袋時所發出的悅耳的‘哐啷’聲,想必是極為動聽的。
黑色的腦袋已經完全探進門來。若蘭全身的血液開始沸騰。她的眼裏閃爍著明亮的光芒,活象黑暗中野狼的瞳眸,興奮而又期待的盯著眼前的獵物。高揚的手臂,在那一瞬間急速的下降……
停了?
花瓶在離那人腦袋一尺的地方緊急刹車了!
女人!剛開門是竟然是個柔弱的女人!
若蘭錯愕的瞪著那被她作為目標的腦袋的主人,不敢置信的猛眨羽睫。
她,沒看錯吧?
開門的並不是什麼滿姨或滿姨的人,而是昨日那名柔弱的美人?!
而且,那美人也正傻傻的盯著她……
不對,是盯著她手中的花瓶!她美麗的眼瞳中,充斥了呆楞,驚嚇,還有恐懼。
沒錯!那眼中,是真真切切的恐懼。
任誰看到有隻花瓶懸宕在自己的頭頂上,還一副隨時要掉下來,正預備將自己砸個頭破血流的樣子,任誰都會感到無以名狀的恐懼。更何況,對象還是這樣一位我見猶憐的女子。
察覺她眼中流於眼表的驚慌,若蘭輕咳一聲,率先打破這詭秘的氣氛,不好意思的將花瓶放歸原處,善心大發的留它一個全屍。
“對不起啊,我還以為是滿姨派來押我出去的人呢。”她伸伸舌頭,歉疚的說。
好險!
幸虧她及時刹車,否則眼前的女子隻怕就破相了吧。毀了那天老天精心雕琢而成的美麗的臉蛋,隻怕自己會遭天譴吧。真的是好險呢。
驚嚇到的美人呢這才回過神來,記起了自己前來的目的。
不容分說,她一把捉住了若蘭的皓腕,匆匆的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