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佩皮諾(1)(1 / 3)

當伯爵的汽艇消失在莫爾吉翁海角後麵的時候,一個人乘著驛車奔馳在從佛羅倫薩到羅馬的大路上,剛駛過阿卡龐當特這座小城。這輛馬車一路上速度很快,但還不至於快到使人生疑的地步。

此人身穿一件禮服,確切地說,是一件大氅。一路風塵雖使服飾大為陳舊,但一直露在外麵和大氅相得益彰的榮譽勳章及綬帶仍然明晃鮮豔。這種雙重標誌再加上他對驛站車夫說話的腔調,應該承認,就是除了幾個音樂術語外再也不會講別的意大利語了,就像費加羅智慧講英文中“該死的”一樣,那幾句音樂術語足可代替一種特殊語言的全部精華。

“allegro意大利文,音樂術語:快板。!”每次上坡時他都要對車夫喊一聲。

“moderato意大利文,音樂術語:中速。!”每次下坡時又要喊一聲。

凡是走過那條路的人,都知道佛羅倫薩經阿卡龐當特到羅馬,途中有許多的上坡和下坡!

這兩個字使聽話的人感到極其有趣。

車到勒斯托塔,羅馬業已在望,一般旅客到這裏總會表露出強烈的好奇心,站起來去看那最先闖入眼簾的聖彼得教堂的圓頂,但這位旅客卻沒有這種好奇心。他隻是從口袋裏摸出一隻皮夾,從皮夾裏抽出一張折成兩疊的紙片,用一種恭敬的態度把它察看了一遍以後,說:“好!它還在我身邊呢。”

馬車從波波洛門進城。向左轉,在愛斯巴旅館門口停下來。

我們的老相識帕特裏尼老板恭恭敬敬地在門口迎接那位旅客。

那位旅客下車,吩咐給他預備一頓豐盛的午餐,然後便打聽湯姆生-弗倫奇銀行的地址。當然一問就知道了,因為湯姆生-弗倫奇銀行是羅馬最有名的銀行之一。

它就在聖彼得教堂附近的銀行街上。

在羅馬,就像在隨便哪個別的城市一樣,一輛驛車的到達是件稀罕事兒。馬路和格拉古兄弟的十來個後代,赤腳光肘,一隻手叉腰,另一條胳臂有模有樣地彎過去搭在後腦勺上,打量著旅客、驛車和馬匹,跟這座傑出城市裏的這幫小淘氣結伴的,還有教皇陛下治下的五十來個遊手好閑的二流子——在台伯河裏有水的時候,他們通常是聚在聖天使橋上一邊噴煙圈,一邊朝台伯河裏吐唾沫的。

但羅馬的閑漢和流民比巴黎的幸運,他們懂得各國語言,尤其是法語,他們聽到那旅客吩咐要一個房間,一頓午餐,後來又打聽湯姆生-弗倫奇銀行的地址。

於是惡作劇發生了:當這位新來的客人在選定的向導陪同下走出旅館時,一個閑漢離開他的同伴,像巴黎警局的密探那樣巧妙地跟著那旅客,未被那旅客發現,也未被向導注意。

這位法國佬急於要到湯姆生-弗倫奇銀行去,等不及駕好轅就先行步行動身了,他讓馬車夫半路去接他或在銀行門口等著他。

他在馬車趕來之前先到銀行了。

法國佬進門後,把導遊撇在前廳,這個導遊馬上就跟兩三個二流子搭訕了起來,這些沒有一個營生,或者說什麼營生都幹的後生,平時是總在羅馬街頭的銀行、教堂、古跡、博物館或劇院門口轉悠的。

“湯姆生先生和弗倫奇先生在嗎?”那旅客問道。

坐在第一張寫字台前的一個重要職員打了一個手勢,一個仆役便站起身來。

“您是哪一位?”那仆役問。

“本人是唐格拉爾男爵。”

“請跟我來!”那個人說。

一扇門打開了,仆役和男爵消失在這扇門裏麵。尾隨唐格拉爾進來的那個人在長凳上坐下等著。

以後的五分鍾內,那職員繼續寫字,凳子上的那個人也保持著沉默,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然後,當那職員停筆的時候,他抬起頭來,向四下看一看,確定房間裏隻有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