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開燈。”茉莉正好脫身，摸索著到開關處打開燈。屋子裏馬上大放光明，浪漫曖昧氣氛一掃而光。
“今天就由我來洗碗吧。”為了安撫求婚失敗的可憐男生，茉莉露出甜美笑容，走到桌邊收起碗來。
“還是我來洗……你訓練了一天，多累，要好好休息。”蔣可哀怨地把戒指收回盒子裏。然後，急急起身，接下茉莉手裏的碗筷盤子。
第一次求婚，慘遭滑鐵盧。蔣可心裏有了一點陰影。
今天是情人節，多麼多麼浪漫的日子。
這過去的大半年時間裏蔣可去了一間建築師事務所實習，拿一點點薪水，可是，卻少了許多與茉莉約會的時間。
可是，當事的兩個人，至少口頭上，都認為值得。
“多吸取一點工作經驗是好事。”茉莉如是說。
“是呀，現在有工作經驗，以後出社會也容易適應一些。”蔣可附和。
其實，在蔣可心目中，這些都不是他去見習最重要的原因。
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錢啦！雖然薪水不多，可是大半年慢慢存積下來，再加上大姐二姐給的零花錢，也可以買一隻稍為像樣一點的戒指了。
買了戒指做什麼？當然是策劃，又一次的求婚啦。
他已經一早訂好了浪漫情侶晚餐，這次一定要在柔和的燭光和如泣如訴的音樂中取得他想要已久的名分。
怕情人節那天買不到中意的玫瑰，蔣可還提前了三天買了一束紅玫瑰，放在冰箱裏保存。
可是到了這天，他滿心歡喜地把花拿出來，一轉眼，已經有兩片花瓣飄落在地。
不是吧？蔣可不敢置信地拿起花搖了搖。賣花的小販明明再三跟他聲明，賣他的花新鮮得不得了，在常溫下也可以保存一個星期仍顯得新鮮無比啊？
像回答蔣可心裏的疑問，更多的花瓣紛紛飄離枝頭，一轉眼手上的花，十枝有五枝隻剩下光禿禿的花枝。這種寒磣的花束，他能拿去求婚？
出師不利，蔣可悻悻然地把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殘花扔了垃圾桶，心裏開始有了一點點陰影。
不過，按按褲袋裏的小盒子，他還是準備按原定計劃執行。
一下課就去接了茉莉，開始浪漫約會去。
可是……全世界的人都在今天湧出來了嗎？蔣可無力地想，怎麼走到哪裏，都像置身人海裏。
“可，我們到底要去到哪裏啊？”茉莉第一麵零一次問。
其實她並不反對逛街這個主意。可是，今天的街上的人，密度也太高了一些吧？身前身後都是人，害得他們都隻能邁著小碎步緩慢前進。
“去吃浪漫情侶晚餐啦。”蔣可緊拉著茉莉的手，小心地在人群中開辟出一通道，艱難地前進。
心裏，在暗自得意自己的英明，早在大半個月前，看到那家“心心相印”西餐廳打出情人節的廣告，就預先去訂了座位。
好不容易，突破重圍，蔣可拉著茉莉到達目的地。抬頭看，門上已經掛上了“客滿”的牌子。
再自次在心裏自得了一下後，蔣可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茉莉走進餐廳。雖然，這個動作讓茉莉覺得頗不適應。可是在這樣的場合，展示淑女風範好讓身邊的男士得以表現紳士風度據說才是合宜的行為，所以，雖然茉莉在心裏非常確定自己並不嬌弱，無需攙扶，可是也不得不從俗，免得引人側目。
沒有出任何狀況，餐桌是為他們保留著的。座位正在一個小小的屏風後麵，夠隱秘。再過去就是樂師彈鋼琴的地點。這時悠揚的樂曲正在飄揚，多麼浪漫的用餐環境。蔣可滿意地揚起嘴角。同時用手按按衣袋裏的最新求婚道具。
細心地拉開椅子，讓茉莉入座，蔣可也在茉莉對麵坐下來。
上菜上得很慢，這是第一個遺憾。蔣可他們在入座以後，足足等了十五分鍾，才各自等來了一杯冰水。送冰水上來的侍者順便告訴他們，由於顧客盈門，所以大廚有點忙不過來。於是蔣可與茉莉隻好坐在那裏，大眼瞪小眼。這樣的情形顯然不適合求婚，茉莉捱不得餓，一般在她餓的時候超沒耐心。蔣可害怕這個時候開口，隻怕他的求婚詞還沒有說完，茉莉就會不耐煩地要求他另約討論時間。
好容易等到他們的情侶套餐送了上來，哎呀，又一個遺憾。牛排非常硬，刀子卻很鈍，蔣可足足用刀子與牛排搏鬥了十分鍾，才總算把一塊牛排分解成可以入口的一小塊一小塊。看到茉莉還在煩惱地與她麵前的牛排作戰，蔣可很乖巧地把自己的盤子推過去，跟她交換，然後繼續對著另一塊牛排進行分解工作。
這就耗去了他又一個十分鍾。到他終於可以進食了，不出所料，牛排韌得他要想嚼爛也難。而蝦有股腥味，蛋煎得太老，連蘆筍湯也太鹹，沒法喝下去。
這都不是最主要的，還有一個問題：分量嚴重不足。蔣可把他勉強可以入口的東西都吃了下去，仍然覺得腸胃受到了饑餓虐待。心虛地瞄一眼茉莉，她一向愛運動，所以胃口好飯量大，蔣可相信，她肯定更沒吃飽。這樣的情形下，哪裏可能向茉莉求婚。
“要不再點些什麼來吃？”蔣可問茉莉。
茉莉瞄一眼坐得滿滿的店堂，再瞄一眼看上去忙得不得了，匆匆地在餐桌間穿梭的服務生們，“再叫，隻怕我們又要等上半小時。算了，不如到外麵吃路邊攤。”其實情人節真的沒有必要到這種所謂的“浪漫場合”來高消費，她與蔣可都還是學生。再說，這裏的飯菜真是難吃，不知道一客要多少錢，一會要向蔣可問個明白。
“路邊攤？”蔣可幾乎要垮下臉。隨即想到這種負麵情緒不能表現出來，影響二人世界的和諧氣氛，再硬生生地轉出笑臉，“現在就去路邊攤嗎？”他不死心地追問一句，嗚……精心設計的浪漫用餐環境……他的戒指都還沒有找到合適機會拿出來。
“是呀，不然還坐在這裏幹嗎？”茉莉奇怪地看了桌上一眼。盤子裏可以吃的都吃掉了，難道繼續坐著還可以有什麼作為？
“那……好吧。”百般不情願，可是蔣可一向有尊重女性意願的好習慣。
召來服務生，付完賬外加給小費，蔣可再攙扶著茉莉，走出他原本策劃好求婚的場所，奔赴路邊攤。
一出去茉莉馬上拒絕蔣可的攙扶，轉為手拉手的狀態。還是這樣比較習慣。
人實在很多，蔣可讓茉莉拉著手往前擠，怕跟茉莉失散開來。另一隻手小心地按一按褲袋，開始尋思，一會填飽肚子後，該重新找個什麼浪漫的地點向茉莉展開感情攻堅，讓她接下這枚有了小小鑽石的戒指。
似乎，很難……什麼地方都擠滿了人，哪裏才是適合他求婚的地點？
正在努力地思考，一個小男孩擠到他的麵前。
“哥哥，姐姐好漂亮，買枝玫瑰花送給姐姐吧。”軟軟的童音說著令人開心的話，手裏的玫瑰花已經高高地舉起，遞到蔣可麵前。
“好。”牽著茉莉的手拿錢不太方便，蔣可鬆開茉莉的手，準備去拿錢包。
突然後心有一股大力撞過來，蔣可猝不及防之下踉蹌著往前麵衝了兩步，撞到了好幾個人。
“對不起對不起。”沒等站穩，蔣可忙不迭地道歉。好容易站穩身子，蔣可望一望四周，呀，茉莉怎麼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