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紅牆結界展開之後,駐紮在大祁山脈北邊的魔族大軍慢慢北歸。
數百裏外的東海之上,許多散發著強大氣息的海獸嚎叫數聲,載著背上的黃金軍團向遠東遊去。
西邊晉北國的寒山軍也是慢慢退回邊城。
白曉和安成禮已經回到魏征所領的東北虎狼軍的駐地,休憩整頓。
入夜,數千個寬大的帳篷抵著外麵的寒風,牛皮製的帆布被吹得嘩啦啦作響。如今快要入冬,而已是大秦最北的國土舊燕地這裏不時開始會飄落雪花,更是寒冷難耐。
在中軍的一個明顯更大的軍帳之中,燈火明亮,空氣中漫流著羊肉和牛肉的香味,以及無比醇香的羊奶茶。
觥籌交錯,東北虎狼軍各路的領軍和副將都已前來,魏征坐於上頭,諸將分坐在兩邊,而經過一天修整的白曉和安成禮坐在右邊前方,接受著諸位將領的勸酒。
當然,大部分被安成禮喝了下去,白曉最多隻喝了幾口奶茶。酒過三巡,諸將見白曉和安成禮二人似乎對那勸酒並無興致,也就不再上來自討無趣。
但他們找到了一個誌趣相投的人。
說是誌趣相投,隻因為那人是也是東北虎狼軍的一員,昨天也給東北軍爭了光。更重要的,他能喝烈酒。
而這就是那名副將,那名之前一直默默無聞,長的沒啥特點,看了一眼就有可能第二天就忘記了的副將。至今也沒多少人記住他的名字。
劃拳,玩骰,全然在這裏上演,而魏征臉色因為烈酒而通紅,笑坐在上邊,也不阻止。
因為這次是大豐收,東北軍的糧餉和待遇必定會提高,值得難忘今宵。
......
白曉不善言語,又整天一臉冷淡默然的神情,所以她周圍除了一個八分醉了的安成禮,沒什麼人。
她一直在看著那名副將,如今他臉上不再附有迷霧,棱角清晰,不算俊秀,但有一種東北軍獨有的凜冽陽剛之氣。
但白曉越看越忍不住皺起娥眉,因為她發現,自己隻要一眨眼睛,再看那人之時就會像看新麵孔一般陌生。
那人隻是一人,看著卻像是很多人。
安成禮瞥了眼白曉,而後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眼那名副將,再滿足地打了一個飽嗝,吐出一股酒氣。
“別看了,再看你也記不住。”安成禮醉眼惺忪地說道。
不等白曉發問,他繼續迷迷糊糊地說道:“應該是用了某種秘法或者幻術。我原以為修行白墨意卷的我夠虛無縹緲了,現在反倒是他看起來不可捉摸。”
“藏得太深,所以不宜深交。”
......
白曉看著已經趴在桌上睡著的安成禮,默然不語。
隨後又抿了一口奶茶,感覺入口微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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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劉離盤腿打坐在秋風徐徐的院子中,滿天繁星毫不吝惜地向大地散出星輝,遠處天邊若隱若現的天痕裏不時會散出白光,那是裏麵的星辰太過密集,能量相衝而發出的漣漪。
他覺得這夜空絕對美麗至極,欣賞著夜空的漆黑雙瞳都不想被眼皮包裹,就想這樣一直盯著繁星,看那無盡星輝,能否照亮他那無盡黑暗的瞳孔。
......
但他也隻是想想而已,不久他感到脖子發酸之後就低下了頭。
他還有其他事要想,想吃飯想房租想左娘,還有想修行想破境想那冬日裏莫名出現的青雲試。
進個聖試還要搞個提前熱身賽,劉離搞不懂新帝在想什麼。
......
他不再想這些問題,轉身從井邊的一塊石頭下取出了一張薄紙,那是魚皮紙。
他盯著上麵還剩三個沒花劃掉的名字,良久無語。
最後他嘴角一翹,自語說道:“沒想到您們這些畜生還能給我動力。”
接著他又去灶房裏取出了火鐮,殘劍一敲,火星落到了魚皮之上,幹燥易燃的魚皮迅速燒著,不斷蜷縮變成灰末。
“化成灰我也記住了你們。”劉離喃喃道。
確認火苗盡熄後,他不再理會餘燼,而是重新盤坐與井邊的石板上,開始閉目冥想。
深夜,院裏秋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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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星輝自花草間,泥牆處,秋風中緩緩流向劉離。
星輝進入他的筋脈之中緩緩流淌,而後又漸漸深入身體的骨骼,血肉之中,不斷衝洗,淬煉著他的筋骨。
最後殘餘星輝進入了他的識海之中,不斷轉化成殷紅的神識和湧向那隻見隱約輪廓的高峰,而後變成積雪,落於崖間。
這是二境----初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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