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乖這兩天裏受到冷漠對待,他倒也能自得其樂,讓迷香準備香甜的蜜桂糕,抱著王熊膩一番,也沒怎麼吵鬧。到這的第三天午後,他獨自一人去了那湖心亭。此時的亭子裏,站著一人,剪手站在邊沿,望著一望無際的湖麵出神。齊乖笑嗬嗬的走進去,把王熊放到椅子上坐好,自己則躡手躡腳的朝那人趨過去。
把笑悶在肚子裏,齊乖一點點接近,然後張牙舞爪的大叫一聲飛撲上去。
梁軹冬在齊乖還在對岸時就知道他來了,他不動聲色,然後感覺他進了亭子,放下手裏的東西,悄悄朝自己靠進。就在後者哇一聲撲來時,他迅速朝邊上移去,然後看見齊乖臉上的笑轉瞬變為驚恐的大叫。他手臂一伸,拉住齊乖的手腕,一把將他往湖裏栽倒的身體拉上了岸。齊乖很明顯不是會吸取教訓的人,摟住梁軹冬的手,笑道:“冬冬,教乖乖飛,好不好?”說完圓溜溜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望著一身白衣的梁軹冬。
後者不回話,隻是卸下齊乖的爪子,在桌邊坐下。齊乖立刻湊過去,討好的說:“教乖乖飛。”說著抓住他的手臂搖晃起來。
梁軹冬年輕的臉龐對著齊乖看了有好一會兒,突然手一揮,那本來穩坐太師椅的王熊飛也似的朝湖裏掉去。接收到這一畫麵的齊乖驚慌失措的跑過去救,並在王熊堪堪進水前將它撈起來,最後抱著他的玩具憤怒的瞪向罪魁禍首。“今天乖乖不想遊泳,所以蜜糖也不想遊泳。”說完在王熊本來坐的椅子上坐下,重重哼了一聲。
不過這到底隻是小事,那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不消一會兒,齊乖就忍不住向梁軹冬湊過去。“冬冬,乖乖想飛!”說話的當兒,還不忘緊緊抱住他的夥伴。梁軹冬不理,隻是靜靜忘著前方。
整一個下午,這亭內就隻有齊乖的聲音,三不五時來上一句“教乖乖飛”什麼的,那梁軹冬倒也沉得住氣,沒有拂袖離去,也沒有喝止齊乖閉嘴,隻是在齊乖說上這麼一句時,瞥他一眼,然後又靜靜看向遠處。
大約傍晚時分,齊乖開始坐立不安了。屁股一直在寬大的太師椅裏扭來挪去。“冬冬,媽咪怎麼還不回來?”他問邊上沒搭過一句話的梁軹冬。“媽咪說過兩天後回來,並且要做乖乖最喜歡吃的漢堡牛扒。”
梁軹冬這才算正眼瞧齊乖了。他隻看見,齊乖那俊俏的臉上滿是焦急,眉峰緊緊拱起,那雙不停遊移的眼睛裏更是充盈了滴滴淚花。那皺成一團的臉朝他轉來,“冬冬,乖乖想吃漢堡牛扒,但乖乖更想媽咪!”等了好久也不見回音,齊乖頓下決心,抱起王熊陡的站起來,直朝湖裏衝。
梁軹冬一把拽住他,讓他麵對自己,冷冷問道:“你要作甚!”
齊乖吸著鼻子,“乖乖想見媽咪。乖乖從哪來,就從哪回去。”說著拿手背抹眼角,硬氣的不讓眼淚掉下來。
梁軹冬替他抹去另一邊淚水,道:“你如今跳下去隻有死路一條。沒見著你媽密倒是見著閻王老爺了。”沒想到這梁軹冬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毒辣得很。
齊乖抱著王熊齊齊撲到梁軹冬懷裏,哽咽著說:“乖乖不認識閻王老爺,乖乖隻知道想媽咪。”
梁軹冬看著自己兩邊肩頭的兩顆頭顱,眼底閃過一絲哭笑不得,但他的麵上卻是絲毫沒有任何表情的。
“乖乖,怎麼在哭?誰欺負你了?”衛隆的聲音隨著他的腳步聲一起進入亭子。
齊乖瞥了眼來人,然後怯怯把臉埋進梁軹冬頸窩。因為前夜的事,他對衛隆生了些懼意,當初見著的那種依賴感,便是煙消雲散了,再也不感覺親切,那笑在他眼裏看來,也已是魔王誘惑小孩所使的伎倆。媽咪說過,笑得越是燦爛,那這人越是居心叵測,因此如今齊乖對衛隆的定義,便隻有壞人二字了。
見著齊乖的反應,衛隆心頭驀的泛起不豫,他斂起爾雅微笑,淡淡說道:“梁兄,你身上掛著這麼大兩個東西,不嫌累麼?”話裏很反常的帶了些嘲諷。
梁軹冬的眼球轉了圈,向衛隆瞟去一眼,然後曲起手把齊乖推開。“冬冬。”齊乖哀戚戚的目光直纏著他,於是梁軹冬冷冷問道:“想飛嗎?”
“可是媽咪……”齊乖留戀的向湖水瞄著。
梁軹冬越過他便朝外走去。齊乖連忙抱著王熊追上。“想想想!乖乖想飛!”說完拉住了梁軹冬的衣袂,緊緊不肯鬆手。
梁軹冬半回過身,單手一操,橫裏抱起齊乖,以及他懷裏的王熊,就施展輕功朝岸邊飛掠而去。
衛隆緊緊拽著拳頭,不知道自己心裏這般的痛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和梁軹冬的相處模式曆來都隨性慣了,他不打招呼就走人他也不會生氣,但今天他卻氣到連基本的微笑都維持不住。衛隆壓根不想承認這一切和那個小傻瓜有關係。但他無法否認,這兩天來,白天做事時不時會想起那傻呼呼的笑,晚上睡覺則浮現那汪汪的淚眼,齊乖的喜與怒,冤鬼一般的糾纏住他不放,可看看齊乖,不僅對他生出畏懼,甚至還對他不理不睬!
衛隆深吸一口氣,開始覺得自己不正常了,於是當晚,一向潔身自好的瀧王爺,居然光顧青樓楚館,也因此被人抓到了把柄。
二十五世紀摩納哥蒙特卡羅
沿海郊區一幢豪華的宅邸中傳出來讓人膽戰心驚的怒吼聲,然後是響亮的扇耳光的聲音。
“隻是離開三兩天,人就不知所蹤了!這話你說的出口,我聽不進耳!”戴著一副金邊眼鏡的男人此刻狂亂到雙眼赤紅,全身都輻射出勃發的怒氣,讓人膽寒。
“老爺,我隻是……”
“夠了!我不想聽你的自圓其說!收拾包袱,從這兒滾出去!”男人深吸一口氣,突然溫和的笑道,“我會把消息傳出去,到時沒有人敢再雇傭你。你即使離開這兒,到世界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是如此。”說完大跨步朝房屋深處走去。
他身邊的女子在怨恨的瞪了眼跪倒於地的年輕女人後,也匆匆跟上。
高挑性感的女子來到丈夫身後,望著那幹涸的泳池,突然就淚如雨下。“乖乖……”她捂住嘴,哀慟得不能自己。
齊爸攬過妻子肩膀,“房屋周圍的警戒係統並沒有出入的痕跡。”齊爸若有所思的望了眼躺在深水區的白色橡膠塞,然後放開妻子朝屋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