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絨照耀了大地一晝,終於疲憊地落下,有個同樣疲憊的家夥卻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世幻在自己的大床上趴著,神色黯然地檢視著自己的右手,其實那裏纏滿了白色繃帶,根本檢視不出什麼,若真要說能看出什麼的話,那隻能說他的右手輪廓有點奇怪了,不似是人手,倒像隻野獸的利爪。
“混蛋,混蛋,全都是混蛋。”世幻低聲怒罵著,右手因為心中的憤怒而緊握成拳,纏繞其中的幾根繃帶霎時斷裂掉,露出了黝黑且又皺巴巴的皮膚,看上去十分猙獰。
世幻做了一次深呼吸平複著心中的憋屈,再次拿繃帶小心翼翼地遮掩起右手的“猙獰”來,心裏沉悶著:自己之所以處處受壓製,根本原因還是由於自己太過弱小的緣故,那弱小又是因為什麼的緣故呢?天意嗎?還是說隻是緣於自己的無知使然?
堊斯說知識就是力量,那這知識究竟是如何轉化成所謂的力量?若所謂的境界是世界觀的係統化程度,那究竟需要多係統化的世界觀才能致使人格蛻變成神格?
什麼哲學,什麼玄哲學,通通見鬼去吧!我需要的是力量,能讓我自由的力量。世幻心裏呐喊著,訴說著所謂的渴望。
弱者,你之所以如此地弱小,隻是因為你沒有變強的yu望,如果你說你有,但那yu望卻未使你變強,則該yu望並非是關於變強的yu望,而是其他。--征服者戈多。
格言,是一種可以升華魂格的語句。征服者戈多的格言恰好激發了世幻的思緒:是啊,我真的有變強的yu望嗎?如果有,那為什麼連那《玄哲筆記》都不願細看,說到底還不是因為自己內心深處對他人的智慧的不屑,固執地以為凡是學習他人智慧的家夥都是缺乏智慧的人,是愚蠢的人。恐怕這種認識恰是由於自己的愚蠢使然吧。
如果yu望是緣於某種背負,那我究竟背負了什麼呢?火之國的戰事嗎?其實心底還不是認為那是與自己無關緊要的東西。封魔島與七夜的爭鬥嗎?那為何總是把自己置身事外?
似乎真正讓自己在乎的隻剩下塵夢了,隻是為何與她在一起時腦海裏總是顯現母親似的身影,可能自己隻是想在她身上獲取從前缺少的母愛罷了,那這樣的在乎又算什麼呢?算愛情,還是親情?
存在是因為需要,究竟誰需要我呢?母親不要我了,父親沒要過我似的,塵夢需要我嗎?隻是很快她就不需要了吧。
我不想背負什麼,可是我卻不能不背負些什麼,起碼,我必須背負著自己的生命。生命?生命該何去何從?生命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創世神用來擺布這場無聊的遊戲的棋子嗎?那生命修煉的目的是什麼?逆天嗎?
“逆天?哼。”世幻苦笑一聲,“若生命以力量來逆天,那早在生命存在之前,創世神便擁有了萬能的力量;若生命以認識來逆天,那掌握著這個世界所有一切的創世神早就擁有了關於這個世界可能孳生的任何知識。”
“我該何去何從?我能何去何從……”
雜亂的思緒被推門聲打斷了,世幻病懨懨地在床上坐著,微眯著眼睛顯示出萎靡的姿態。肩膀似是承受了一股大力,有那麼一些疼痛,身體向後倒下如懸空著一般的感覺,繼而壓在了柔軟的床上,同時耳邊響起凱琳十分憤怒的聲音。
“你看你現在成什麼樣啊,像一個廢物一樣,看著就讓人心煩。”
世幻躺在床上麵無表情地看著床邊一臉不忿的凱琳,沒有說話,依舊是一副病態的模樣。這使得凱琳更為憤怒了,這小子真是越來越惹人厭煩了,兩手叉腰,嚷嚷著說道:“韓世幻,你還沒死的話,就說一聲,別半死不活的!”
沮喪、沉悶等等的消極情緒會致使人的心理異變,正如現在的世幻這樣,明明感覺得到凱琳的怒火,明明知道自己確實不應該無動於衷,可是某種微妙的情緒卻使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凱琳,腦海裏思索著:她在生氣,發怒。
凱琳現在可真地是生氣了,須知若一個人的情緒被另一個人漠視的話,那可是極其悲哀的。
“你聽著啊,夢兒她生病了,病得很厲害,你愛去不去。懶得理你!”扔下這句話,凱琳便摔門而出,餘下依舊無動於衷的世幻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天花板。
夜悄聲無息地過去,陽絨歡快地探出地平線來,霎時陽光普照。
“什麼!?韓世幻那混蛋不見了,怎麼回事啊,你們有沒有找清楚啊?”凱琳在夢兒房間裏隔著房門對門外的小西與劍景嚷嚷道,心裏納悶著是不是因為昨天晚上自己的話語惹他生氣把他氣走了,可轉念一想,昨天晚上應該生氣的人是她才對,如果那該死的家夥是因為自己的話才出走的,那他也太奇怪了吧。
“我們找得很清楚了,到處都沒見著他的影子。”小西語氣無奈地說道。
“他,他可能有事出去了呢?你有沒有去外麵找啊!”凱琳看到躲在被窩裏探出頭來的夢兒失落的眼神後,隻得對門外喊道。
“不可能,世幻他從小到大都不會自己一個人出去,他一定會叫上我們的。”不料小西卻立刻抹殺了這個可能性,致使房內被窩裏的夢兒神色更是沮喪了。
“是啊是啊,世幻這陣子以來都是怪怪的,這次他可能真的一個人走了。”劍景亦附和著小西說道,聲音中透露著一絲傷感。
凱琳還想再問些什麼,卻聞得一陣輕輕的哭泣聲,轉身望去,夢兒正縮在被褥裏麵哭泣著,讓她好是心疼,隻得小跑過去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