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破門而入(1 / 3)

世幻一落定,媚尊貝羅便不悅地對他道:“你小子倒是悠閑,我自苦惱不堪,你卻到處逍遙。”佛尊也陰冷地盯著世幻。

世幻笑答道:“媚尊與佛尊莫要見怪啊,我的別號正是逍遙,此乃本性使然。不過我這次可沒閑著。”說著引薦夢兒,對天尊們道:“很幸運的,我的妻子天賦異稟,已經解開那悖論。所以兩位天尊趕緊做好準備迎戰儒尊。莫要繼續分心怪罪我。”

“啥?”媚尊驚道:“這小妮子解開了這一係列悖論?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水月丫頭毫不畏懼地望著媚尊道,“你不行,可不代表我們不行哩。”這小丫頭對與自己性格接近的女人是有敵意的,以彰顯自己的獨一無二。

媚尊一瞥水月,冷冷地說:“小娘們嘴巴這麼壞,待會兒我給縫起來,瞧你怎麼頂嘴。”水月故作孤傲地低哼一聲,不搭理媚尊。

世幻道:“媚尊又在見怪了,以您的地位,跟一個小女孩爭執作甚。”世幻這話說得水月心裏歡喜,看來表哥還是幫自己人的。

佛尊見到小西與劍景的眸子異於常人,便向世幻問道:“這兩個家夥是誰的後代?怎麼一個多了一隻眼睛,一個赤紅著眼眸。”

“‘五爪金龍’與‘二體玄武’的後裔,他們是我的同伴。”世幻道,“待會兒我內人解開悖論開啟光之門,她們會率先進入。你們與儒尊糾纏,我們這邊有負責讓極北大廣場上的眾神安然無恙地進入天墓之中。”

媚尊斜睨了夢兒一會兒,兀自想起在花羅宮之前大戰鬥,心中略一斟酌後已然知曉世幻他們的大計為何,當下勾起嘴角,對佛尊道:“血和尚,不要追問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浪費我的時間。現在就引那獨孤詩月過來聽小妮子如何解開悖論。待到光之門一開,趁著她驚愕之際,合你我二人之力,鉗製得她無法動彈。”

佛尊點頭同意,與媚尊一同向儒尊那邊走去。獨孤詩月自然能察覺到她們的逼近,已無所畏懼地迎麵而去。三天尊的下屬神官們見狀驀自喧囂不已,隻道決戰便要展開,當下熱血上湧,隨時備戰。

三天尊相隔五米之距地對立著,但聞媚尊道:“獨孤詩月,我們這邊已經可以解開悖論。你敢不敢即刻開戰?否則等到光之門開啟,便晚了。”

儒尊清冷地道:“你不必挑釁,天墓之門不開,我不會主動宣戰,但我也不會怕了你們,你要打便來吧。”

媚尊冷然道:“獨孤詩月,你也不必挑釁。你自以為是正義的一方,我就偏偏要你先向我動手。”頓了頓,媚尊側首對世幻道:“小屁孩,叫你那小妮子站出來解罷。”

世幻看著夢兒笑了笑,點頭示意,夢兒回之一笑,蓮步輕移,便萬眾矚目地站在光之門之下,直麵眾神,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放在夢兒身上,此刻當真耀眼無比。

隻聽得夢兒開口道:“眾位請看,上麵這一係列的邏輯悖論無不是關於集合的。恰是由於人們對集合這個概念明朗得不夠徹底,才使得元素歸屬問題難以決擇。”

夢兒問:“那麼諸位,究竟什麼是集合呢?”

儒尊即時淡淡地道:“所謂集合,即是把人們的直觀的或思維中的某些確定的能夠區分的對象彙合在一起,使之成為一個整體(或稱為單體),這一整體就是集合。組成一集合的那些對象稱為這一集合的元素(或簡稱為元)。”

媚尊道:“集合是具有某種特定性質的事物的總體。這裏的‘事物’可以是任意可確定的對象。”

佛尊道:“把若幹確定的、有區別的(不論是具體的或抽象的)事物合並起來,看作一個整體,其中各事物稱為該集合的元素。”

夢兒道:“照你們的說法,集合應該是一種可被思維解剖的對象,可以把它無限分割,是不?”

“非也。”儒尊道,“集合的元素是不可分割的,其元素自身也可能是一個集合,假若分割之,得到的是該集合的元素自身作為一個集合時的元素,這些元素未必就是這個大集合的元素。更何況,還存在無元素的集合——空集。”

“但在你給出的集合定義中,並沒有涵蓋‘空集’,怎解?”夢兒質問道。

儒尊答道:“隻需附加一些說明,便可涵蓋將集合的定義涵蓋空集,有何不可?”

媚尊也道:“我也同意空集的存在。”佛尊跟著道:“我亦然。”

“好,你們都同意那是最好不過。”夢兒輕笑道,“既然可以對集合的概念添加說明,那麼便可根據需要添加任意可行說明。或者稱,可建立附加公理來維持集合論的嚴謹,消除悖論的存在。”

三大天尊默然,都在沉思,覺得此法似乎有效。少頃後,儒尊道:“那你試著實踐你這想法,看看能否解開上邊的所有悖論。”

“好。”夢兒自是成竹在胸,“首先是理發師悖論,由於理發師即是理發者又是理發對象。理發者還有確定自己理發對象的權力,但他卻運用這項權力直接將自己理發對象確定為非理發者,等若於構造了一個其元素為不屬於該集合的集合。”

“那又怎樣?”媚尊惑道。

“那我們就可以添加一條公理,直接否定這類集合的存在意義。”夢兒答道,“我們規定:所有集都是良基集。指明一個集合的元素都具有最小性質。不允許出現如一個集合內的元素為無法確定的元素這類集合。所以,理發師羅素的理發原則同樣必須添加說明:我將給全城所有不自己理發的人理發,並且隻給這些人理發,但我本人不屬於自己為自己理發的人。”

“你怎麼可以這樣解。”儒尊質疑道,“你這等若於回避羅素悖論。”

“我以為不然。“媚尊辯駁道,”羅素悖論不過是鑽了集合論的空子,要彌補,自然須得站在集合論的立場來添補漏洞,而不是一味地在悖論裏繞圈。”

“沒錯,其實還可以用另一種角度解決它。”夢兒闡述道,“從理發師悖論中我們可以獲取一下信息:第一,羅素是本城鎮的人;第二,這個城鎮的居民的頭發必須有人理;第三,羅素在一定程度上有決定自己理發對象的權力。”

“由於該城鎮的居民頭發必須有人理,那麼必然可以劃分出一些集合。比如,頭發自己理的人是一個集合,頭發被別人理的人能組成一個集合,頭發先是自己理而後又給別人理的又是一個集合,頭發先是別人理再而自己理的人又可以組成一個集合等。”

“上述所言的集合全部都是基於第二條信息得以劃分的,而第三條信息透露的,是指羅素可以從上述集合中任選其一或者以上來作為自己的理發對象,這便是他的權力。不過,顯然,他擴大了自己的權力,他給出的理發條件竟無視第二條信息。所以應當廢除或改進。”

儒尊駁道:“我以為不然,羅素的頭發可以叫別人來理,那他的理發對象就不受第二條的限製,因為該城鎮的人都能得以理發。”

“既然他是叫別人來理自己的頭發的。”夢兒笑道。“那麼他的理發對象就已然受到限製,他不能把自己當做理發對象,他的頭發已經被理了。第二條的限製依然奏效,即便是以間接的方式。”小西一聽,恍然大悟,暗怪自己先前竟然未能察覺這點。

“還是不對。”儒尊又反駁道,“先前你已表明,允許頭發先別人理再自己理,那麼羅素的頭發被別人理了以後,他又要自己理了呢?悖論依然會存在。而且完全擺脫第二條的限製,羅素的頭發是在理過之後再討論他自己該理與否的。”小西再次恍悟,暗歎儒尊果真大智,三言兩語之下竟又顛倒乾坤,他不由又暗責自己太容易陷入他人的邏輯框架中。其旁的劍景卻聽得渾渾噩噩。

“好。”幾番被駁,夢兒竟大聲叫好,繼而毫不氣餒地道:“你這樣說,確實能使羅素擺脫第二條信息的限製,但未必能擺脫所有限製。他的理發對象是由不自己理發的人所組成的集合中劃分過來的,這個你認同否?”

儒尊淡漠道:“這個我自然承認。把他的理發對象看做是一個集合的話,那麼這個集合就是不自己理發的人所組成的集合的子集。”

“嘿。”夢兒輕笑一聲,論述道:“既然羅素的理發對象是在另一個集合內劃分出來的,那麼定然受到這個集合的限製。他的理發對象不可能超出這個集合的元素範圍。比如,某個人既然自己替自己理發了,羅素定然不能為他理發,對不?”

儒尊道:“正是如此。則又如何?”

夢兒道:“則恰好說明,在不自己理發的人組建的集合未確定之前,羅素的理發對象是無法確定的。羅素的理發對象必須比前一個集合後一步確定或者同時確定,這就是限製。”

“既然可以同時確定,那麼可見兩個集合的確定次序可以互換。”儒尊道。

“非也。”夢兒學著儒尊先前的腔調否定道,“這兩個集合的關係跟因果關係相似,在大邏輯框架內沒有賦予因果次序逆轉的自由度,那麼便不可逆轉。剛才我已經指明了限製,則不可逆轉次序。”

儒尊略微思索,暗覺夢兒此法居然尚可,一時間她也無法尋找漏洞,先前以為已將其致命弊端指出,未想她竟能起死回生,罷了,先承認一次又有和不可。一念及此,儒尊出聲道:“也罷,我姑且承認理發師悖論在你指明的限製下可以消解,但這悖論可是成一係列的,若你不能將所有限製歸納統一,而是一一指明,恐怕也算不得真正解決悖論的存在。”

“試著便知。”夢兒不急不惱地說,“現在是說謊者悖論,‘我在說謊’或者‘這句話是錯的’這兩句都將導致悖論的出現,因為它們既是判斷主體又是判斷對象。”

儒尊即刻搶斷道:“若你是仿效先前那位神官,指明判斷主體不可判斷自身,那麼,你自己便已陷入悖論,因為你的判斷原則同樣既是判斷主體又是判斷對象。正如他所謂的分層原則既是分層主體又是分層對象一般。”

“那假若,我尋得一個終極原則,該原則是唯一既是主體又是對象的命題並且有效,便可以指明其他任意悖論。”夢兒道。

儒尊輕哼一聲,說道:“你這與尋求絕對的原因,不需要原因的原因。一樣的無稽。”

“可惜,即便如此,也不妨礙我解開這一係列悖論。”夢兒道,“這光之門上邊的悖論是有限的,我可以一一拆解。”頓了頓,自顧解析道:“說謊者悖論,其實質是在直接確定‘我的話語’與‘謊話’的聯係,這個聯係是在‘具備說話能力的主體’與‘謊話’這兩條獨立集合被確定的前提下才能建立的。而‘謊話’的定義是以‘所言之話語是否附和實際情況’來確認的,並非由‘具備說話能力的主體’直接確定,所以這句話無效。我們可以把任意無效的、即無法確定其元素的集合定義為其元素為空集的集合。這樣的話,就沒有無法確定的集合,因為所有無法確定的集合都被歸到一個特異的集合中。保全了集合論的完備性。”

儒尊默然不答,夢兒繼續論述道:“不管是‘世事無絕對’或者‘沒有立場的立場’,還是‘懷疑一切’及其他一切悖論,莫不是錯誤地建立一種聯係,一種違背兩個被聯係的對象範疇的聯係,這類聯係叫無效聯係。僅此而已。”

“那時間悖論呢?”儒尊說道,“它沒有強行地建立無效聯係吧?”

“首先,時空是可逆轉的,這是那道悖論的前提。”夢兒道,“如果時空不可逆轉,那麼就無所謂的回到過去。對否?”

儒尊道:“繼續。”

夢兒笑道:“既然時空可逆轉,過去、現在與未來便沒有區別,它們都是時空片段,它們每一個都是現在的現在,過去的未來,未來的過去。排列不同而已,所謂的因果就是由時空片段排列的序列決定的。”

“那又如何?”儒尊問道。

夢兒解釋道:“問題是對時空片段進行排列的主體是什麼?這個主體是時空片段內的對象嗎?或者說,任意時空片段裏的某個對象有決定該時空片段如何排列的權限嗎?”

儒尊默然不語,媚尊卻嬌笑道:“我明白了。時間悖論同樣建立了一個無效的聯係,‘因果聯係‘是不受它的限製對象限製的,因為它是限製主體,而非受限主體。或者說,即使‘因果聯係’受限,其限製主體也並非它的限製對象。”

“為何不可?”儒尊質疑道,“須知萬物之間都是相生相克,互相依賴又互相排斥,對立而又統一的矛盾體。任意一個係統受限的同時必然限製了對方。”

“問題是,因果關係並非物質。”媚尊得意道,“而恰是由於原因與結果存在你剛才說的對立統一,互相限製的聯係,才使得萬物相生相克,相互依賴又相互排斥。”

夢兒接口道:“不必扯開話題,我們回到那個事例論述即可。羅素乞求真神讓他回到過去殺掉未犯錯的自己,假設他真的回到了過去,那麼由於未來已經確定了,所以無論羅素在過去如何如何,都無法影響未來的到來。確切地說,恰是未來的羅素回到過去采取了某些措施,才導致未來準確無比地到來。”

媚尊接口道:“沒錯,當羅素回到過去之時,時空逆轉,因果便逆轉成果因。羅素回到過去這個結果恰是導致他當時會犯錯的原因,而他犯錯這個結果卻恰好是導致他要回到過去的原因。時空逆轉,循環因果。”

“強詞奪理,信口開河。我才不信光之門認可如此牽強的理由。”儒尊冷冷地道,“何況還有最後一道悖論,那隻是一個普通的問題,可沒有建立什麼無效聯係,你如何解得?”

“那個再簡單不過啦。”夢兒歡快地說,“我們把真神的提問看做是一道必然要執行的程序,這個程序隻有一個輸入端,有兩個輸出端,但一次隻能輸出一個端口。這個虛擬轉換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