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歌靜立在院子裏片刻,看著壓在枝頭的積雪,眸底是一抹濃到化不開的擔憂。
良久,才麵無表情的轉身進了院子。
接下來的幾天,舒葉拿出打量的銀子,派人去城裏的各個角落賑災。
現在通往外界的道路已經封鎖了,也不知道別的地方受災是否嚴重。
舒葉去找甘澈,建議啟用軍隊除雪。盡快打通於外界的溝通。
於此同時,整個皇城裏,物價飛漲。起初人們都沒有意識到物資會緊缺的問題。
畢竟已經有幾十年沒有這麼大的雪了。
當大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物價已經漲了起來。
皇上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考慮,將整個災後經濟調控的問題統統交給了七王爺甘澈。
甘澈也沒有處理過這方麵的事情。找了三位公子一起協商。
“殺人我在行,救人,我可不會!”大公子笑眯眯的回答。
“黃賭毒,我在行,讓我調控物價,我不懂!”二公子無奈的攤手。
冬歌沉默良久,之後隻留下了一句話:“去找王妃吧!她在行!”
三人詫異,冬歌卻不想多解釋什麼,起身離去。
這三位公子中,最神秘的就是冬歌,性情最淡漠的也是他。偏偏三人最忌憚的,也是他。
甘澈皺了皺眉頭,揮手讓他們離開,一個人在書房裏發愁。
他是戰神王爺,打架他會,行兵打仗他會。可怎麼去控製現在這樣的局麵,他是真的一籌莫展。
正在這時,管家來了。
“王爺,我們王府酒樓管事的來了,說要見王妃,可王妃不在府裏。那人說,有要事請教,因此想和王爺請示一下。”
酒樓的管事?甘澈有心不見,心念一動,要管家請了那人進來。
“什麼事?”甘澈問。
“王爺,小人是來請示,我們酒樓的飯菜要不要漲價!”
甘澈皺眉,這事還要問麼?不過轉念一想,聽說現在城裏的糧食和菜價飛漲,原來要一個銅板一斤的白菜,現在幾乎要是個銅板了,就這樣還是爛白菜的價格,好的,你直接拿銀子來說話吧!
“這方麵,我不太了解,你們還是問王妃吧!她應該也快回來了!”依著以前甘澈的性格,一定會賠錢也不能漲價的。
偏偏現在是舒葉管理酒樓,他不好插手,同時,她也想看看舒葉究竟要怎麼處理這事。
時間不大,舒葉還當真回了府。
酒樓管事急忙將自己的事情稟報了一下。
舒葉稍微想了想:“這樣好了,你去看看市場上的價格,二樓和三樓的菜式按照市場的價格走,市場上蔬菜和糧食漲了多少錢,你就跟著往上漲。至於一樓,每天按照正常的供應量,加一倍供應,菜價保持原來的價格不變。同時每家每戶限購一份。多派幾個護衛看守,不要讓那些人鑽了空子。另外,你要注意,不能讓那些有錢人蒙混過關。”
管事的領命下去了。
甘澈看著舒葉臉色有些蒼白。見過狠的,沒見過舒葉這樣的女人。
酒樓囤積大量食材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據他所知,那些食材足夠酒樓一個月的正常使用了。這種情況下,上麵二層漲價,那不是擺明了要收刮有錢人。
垂下眸子,甘澈掩蓋了眸底的讚佩。這個女人,有情有義,又很潑辣囂張。他已經不知道要用什麼來形容他的王妃了。
這一刻,甘澈的心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或許,有這樣一個女人做自己的妻子,似乎也是件不錯的事。
這念頭一閃而過,卻讓甘澈自己都有些詫異。他這是怎麼了,當初不是發下了誓言,殺母之仇不報,今生不姓回軒轅,不沾染女人的麼?
如今自己計劃多年的事即將有了結果,隻要再等半年,就有機會發動政變了。
皇位到還在其次,雖然,他招攬三位公子的時候,是表明了想要坐上那張龍椅,也隻有這樣才能給予他們最需要的東西。
實際上,他真的不是那麼在乎,他隻要一個公道,要那個女人的命。給自己的母妃報仇。
可惜,舒葉再好,都是那個女人的侄女,這份不共戴天的仇恨如何能和解。
甘澈在心底一聲低歎,為了順利完成父皇交代的任務,也為了能讓那些百姓順利的度過這幾天的寒冷,他隻能出言叫住即將離去的舒葉。
這場雪災似乎比預想中的還要後果嚴重。
大雪後的第五天,在舒葉的一些針對性的對策出台後,甘澈的人終於打通了於外界的溝通。
盡管如此,情況卻不容樂觀。
在皇城周邊的幾個城鎮,災情異常嚴重。皇城這邊還有舒葉和一些好些官員家屬的救濟輔助。
但周邊的那些城鎮,卻根本無人問津。死傷的百姓不計其數。不家可歸的人,更加數之不盡。
倒塌房屋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了的。結果也隻能讓更多的百姓死去。
之後的幾天裏,大批的災民湧進了皇城。
舒葉再也顧不得什麼避嫌之類的,帶著手下人四處募捐,救災。
這場災難在整個軒轅國來說是絕無僅有的。卻也因此讓一個人的名字名揚半個軒轅國。
那就是:七王妃。
酒樓和書局從開業以來賺了大量的銀子,總數甚至超過了十萬兩。這個數目,等於軒轅王國一年稅收的三分之一了。
可這些銀子也讓舒葉在短短幾天的時間裏都揮霍一空。全部用來賑災了。
白天她去四處救濟難民,晚上回來便心疼那些出去的銀子。
盡管心疼,也隻是一小會,畢竟,她很清楚這些錢財是用在了關鍵的地方。
大雪後第十天,年節早就已經在舒葉的忙忙活活中度過了,就連皇宮裏的人,今年都沒有怎麼大肆的慶祝。
或許是皇上也感覺這麼讓人家一個女人出錢賑災也不太好。
便借著年節的機會,縮減開支,讓整個皇宮都跟著節衣縮食。
皇上的這一舉動,無形之中讓很對皇親都恨上了七王妃,捎帶著對甘澈也有了不滿。
這個附帶的效果倒是皇上沒有想到的。
這天晚上,舒葉帶著手下去城郊的一個小廟剛剛視察了回來。
勞累了一天,坐在馬車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這幾天天氣也轉暖了,冰雪融化的速度很快,隻是早晚和中午的溫度也相對的差距加大了。
小蓮見王妃睡了過去,很貼心的,拿了狐皮的鬥篷披在舒葉的身上。
就在這時,馬車卻猛然間停了下來。
因為停下的速度太猛,慣性的力量,讓舒葉的頭撞到了馬車壁上。
“怎麼回事?”舒葉皺眉。
“王妃,是前麵忽然跑出來一個全身是血的人。馬受了驚撂了蹶子。”趕車的侍衛急忙開口回複。
全身是血的人?舒葉微楞,這還沒天黑呢,怎麼就當街行凶了。何況這裏是皇城啊!
不過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當街出現全身是血的人,很有點黑社會鬥毆的場麵,這種熟悉的場麵,讓舒葉身體裏的某些細胞瞬間活躍了起來。
“我下去看看,”舒葉抖掉了身上的鬥篷,撩起車簾,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小蓮見狀急忙跟著出來,手放在腰間的軟劍上,時刻注意周圍的情況。
雖然小蓮和小翠是皇後的人,但保護起主子來還是很盡心盡力的。
舒葉走到那個所謂全身是血的人身邊。那人已經昏迷了過去,就橫在了馬路的中央。
看上去穿著很破舊,衣服早已是一條條的了。布料也被鮮血染紅了。
初步看上去,那些傷口都是刀傷。
舒葉皺了皺眉頭,示意小蓮檢查他的傷勢。
“回王妃,他受的是皮肉傷,失血過多。恐怕是回天乏力了。不過奴婢可以讓他清醒片刻。”小蓮很快檢查好了他的傷勢回答道。
“那就弄醒他,”舒葉點頭。
小蓮在那人的身上鼓搗了一會,那人喉嚨裏咕嚕嚕了半天,終於緩緩醒轉。
“你是被什麼人打傷的。”舒葉開門見山的問。這人的時間不多了,她要抓緊了時間。
“你是誰?”那人眼眸裏閃過弄弄的迷茫。雖然氣息很弱了,但說話還是很清楚的。
“這是我們七王妃”身邊的小蓮代為回答。
“七王妃!”那人愣了愣,瞬間眸子裏閃過了光彩。
“七王妃,活菩薩,要給我小人做主啊!”那人努力的想要掙紮起來。卻被舒葉攔住了。
“你已經快要不行了,有什麼話快說,本王妃會給你做主的!”這話雖然有些殘忍,卻也是事實。
那人聞言眸底閃過濃濃的絕望。但很快又泛起了希望。
“七王妃,你就是小人的希望。還請王妃成全小人,幫小人救了我的妻小。”那人顫顫悠悠的說,聲音相對於剛才越加虛弱了一些。
“說吧!”舒葉點頭,眸底確是堅定的光芒。
“小人叫阮二,是附近鎮子上的難民,原本這裏有王妃您安排的賑災宅子,也算有了安身之處。想不到,今天忽然來了一個什麼黑狼幫的人,搶了我們剛發下來的棉被和衣服,還看上了小人的老婆和女兒,命人給抓了去。小人去阻止,便被打成了這幅樣子。小人死了倒是沒什麼,可憐我的女兒,才十二歲……”
阮二越說越傷心,或許是傷心欲絕,一口氣沒有上來,喉嚨裏咕嚕的一聲,咽了氣。
舒葉緩緩閉上了眼睛,起身揮手讓人處理了他的屍體。
轉頭四處望望,這是個十字路口,也不知道阮二是從什麼地方跑了來的。
“他從哪個方向過來的?”舒葉問。
“從那邊!”趕車的侍衛指了指。
舒葉點頭,率先朝著那個方向而去。
侍衛見狀和小蓮急忙追了過去。
從這條巷子出去,是一條大街,穿過了巷子,也就不難尋找阮二的來處了,因為大街上依稀能看到有斑斑的血跡散落在地。
舒葉沿著血跡尋找,轉了幾個彎,到了一處粥棚附近。
這裏的確是一個設立的賑災點,在這裏災民可以領到早晚的粥和膜。還有些菜湯衣物棉被。
如今已經過了放粥的時間,但這裏依然隨處可以見到有些人散落在各個角落裏。
沒有列外的,這些人都沒有棉衣穿,也沒有被子。每個都單薄著衣服瑟瑟發抖的躲在角落裏。
“你們的棉衣和被子呢,上麵不是給你們發放了麼?”舒葉對一邊角落中的婦人說。
“被,被搶了!”那婦人長的有些醜,眼球白眼仁多,黑眼仁少,被舒葉這麼一問,反而不敢看舒葉了。低著頭回答。
“被搶了?”舒葉皺眉,看來那個阮二所言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