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場景,讓舒葉禁不住心頭直發麻。
這樣的人太可怕了,這種不需要露麵,驅動無數小生物為之賣命的方法,簡直是讓人防不勝防。
幸好這哨音凡人能聽到,如果換成是那種凡人聽不到的頻率,那這樣的人簡直就是一場噩夢啊。
舒葉屏住了呼吸,悄悄接近那人。
如果離得遠了,就算是下了殺手,周圍的那些蛇蟲鼠蟻墊背,她要殺人也會很麻煩。
不如悄悄接近,一擊必殺,這樣大家都輕鬆。
舒葉現在的輕功了得,幾乎是無聲無息之間悄悄的到了那人的附近三丈左右的地方。借著月光仔細打量。
她這個角度看到的是那人的側影,但依稀的,能看清楚那張臉,那個身影都是那麼的熟悉。
是青衣。
舒葉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勉強壓下心裏的震驚,努力讓自己平息下來,這才沒有驚動那人。
天啊!這人居然是青衣。舒葉立馬想到了在入山之前,先是遇到了那些狼群,隨後便是青衣出場。
那時候她還曾經懷疑過,懷疑會不會是青衣搞的鬼。
後來發現他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甚至與自己出生入死。舒葉漸漸放下了心。以為是自己多心了。
想不到,原來這一切還是青衣搞鬼。
這一刻,舒葉的心一陣陣的絞痛,猶如刀割般的難受。
這是她第二次動心,雖然是第二次,但這一次用的感情比之第一次要深的多。
卻想不到,到頭來還是一場空。自己完全被人戲耍了。
舒葉努力壓抑自己的怒氣和心痛,她想看看,這個家夥還要幹嘛。
這時,空地上的青衣似乎在沉吟著什麼。又過了一會,再次吹起了哨音,那些蛇蟲鼠蟻漸漸褪去。
時間不大,一道白影飄然而至。
“王爺,想不到王爺的禦靈術越來越好了。屬下佩服、”來的人是袁術。
袁術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長衫,一張俊臉英氣逼人。臉上滿是崇敬的神色。
“這算什麼,那秘籍上說的,等這種禦靈術到了一定程度,我在這洛城裏,便能召喚群山中所有的生靈為我而用,本王現在也不過是能召喚狼群罷了!”青衣淡漠的開口,隨手將哨子放到了口袋中。
袁術滿眼的羨慕和敬佩。
“皇上可走了?”青衣問。
“是,已經走了,這次皇上被你傷的不輕。看樣子沒有一個月下不來床。王爺這次是不是有些冒險了。新皇登基,您這樣鋒芒畢露,就不怕皇上會打壓您麼?”說打壓已經是輕的,在袁術看來,甘澈這樣做簡直就是給皇上送去借口置他於死地的。
青衣猖狂的大笑:“笑話,我甘澈什麼時候怕過人,別說他軒轅拓不會那麼做,就算他當真要排除異己借機找理由殺我,本王也不會讓他那麼容易得逞的。那皇座是本王不要了的,他很清楚這一點。”
甘澈的話,讓袁術沉默無語。皇室之間的征伐,是他一個小小守將無能為力的。也不是他能編排的。
但這句話聽在舒葉的耳朵裏,差點從樹上摔下去。
“他,他是甘澈!青衣就是甘澈,甘澈就是青衣。袁術叫他王爺。王爺,軒轅皇朝的王爺還有幾個如此年輕的?原來,青衣和甘策根本就是同一個人。”舒葉的心頓時猶如狂風暴雨一般。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原以為找到了一個知道體貼人,值得她付出一生所愛的男人。如今才知道,一切都是一場夢。都是她在自作多情而已。
不知不覺中,舒葉的眼淚迷蒙了雙眼。她緊緊咬著唇,拚了命的不讓自己發出聲音。隻是,為什麼胸口那麼的痛,痛到了幾乎要崩潰的地步。
接下來袁術和甘澈說了什麼,她都沒有聽到。
她的腦子裏就隻有她和青衣相見後,彼此相處的每一幕,那麼溫柔的微笑,那種讓人能軟到心坎裏去的柔情,原來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再欺騙自己。自己還真是可笑之極,還以為這個男人會是自己的菜。原來他不是自己的菜,而是她的毒藥。
當舒葉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站到了甘澈的麵前。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進他身邊的,更加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隻是看到他對著自己說話,嘴巴一張一合的。那種溫柔的表情現在看在舒葉的眼中,是那麼的諷刺。
舒葉淒楚的微笑,伸手在青衣的臉上緩緩撫摸,隨後手觸摸到了一點不同的地方,仿佛有條鼓起來的痕跡。
看是看不出來的,但如果仔細撫摸的話,還是能夠摸到。
舒葉抓住那條鼓棱,輕柔的往上掀,掀起了一張輕薄透明的麵具。
麵具下麵是甘澈那張刀削斧刻般的俊臉。
舒葉淒涼的狂笑,笑聲有說不出來的悲慘和絕望。笑著笑著眼淚便滴落了下來。
甘澈也知道壞菜了,想要解釋,當眸光觸及到一邊的袁術,他有放不下自己的驕傲,隻能盡量溫柔的說:“舒葉,我們回去再說好不好!回去,你聽我解釋!”
甘澈的語氣已經盡量溫柔了,甚至有些低微的哀求。可這樣,舒葉根本聽不進去。
一陣狂笑過後,舒葉緩緩收斂了臉上的表情,歪著頭靜靜的看著甘澈,從他的眉毛到鼻子到臉頰和嘴唇。看完扯出一抹微笑。
“甘澈,你的手段真高啊!”舒葉輕柔的淡笑,身子淩空飛起,倒退著離開了甘澈的視線。
“甘澈,從今天起,我舒葉和你恩斷情絕,再不要讓我見到你。永遠。”最後一個字傳來,舒葉人已經消失在了林中。
甘澈這次真的急了,再顧不得自己的驕傲和尊嚴,飛身追了出去。
可惜,今日的舒葉已經不是甘澈能夠比擬的。他用了最快的速度都沒能看到舒葉的身影。
舒葉離開了林子,心血淋淋的痛楚不堪。什麼叫心碎,什麼叫心如刀割,現在舒葉都已經感覺到了,那是一種言語根本沒有辦法形容的痛。
甚至痛到最後,整個胸腔都已經沒有了知覺,隻剩下了麻木。
神魂落魄的回到客棧,舒葉想要大醉一場,都說大醉能讓人忘記一切。她想知道,醉過之後是不是真的能忘掉一切的傷痛。忘掉在應鸞山中,那些和青衣生死與共的每個瞬間。
可惜,她的願望沒能實現,回到客棧便意外的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在下老吳,是皇上的貼身護衛之一,皇上受了重傷已經被護送回都城,臨走前,留下老奴,護送姑娘回都城。”
舒葉的身子震顫了一下,猛然間想起來剛才袁術的話,說皇上被甘澈打成了重傷。
“好,我跟你們回去!”舒葉知道,皇上之所以會受傷,都是因為自己。
從另外一個角度說,舒葉也想知道,皇上究竟是不是了了。
她要親自證實這一點,她想知道,自己的身邊究竟還有多少的謊言。
暗衛的人馬早就準備好了。
軒轅拓臨走之前便命人看守城門,一旦發現舒葉的蹤跡,立刻請她回去。
當然,他也吩咐不要強迫她。
舒葉回房拿了包裹,上了暗衛臨時征調的馬車,馬車帶著舒葉連夜出了城門,朝著都城而去。
當甘澈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感覺胸口一陣劇痛,一股腥甜湧上來,哇的一口血噴了出來。隨後軟軟的摔倒在地。
袁術手忙腳亂的將甘澈抬回了城府。
經過一番救治,甘澈才緩緩睜開了眸子。
“不是那樣的,不是那樣的。我不是要傷害你,我也不是那人,不是的……”甘澈語無倫次的一連說了好幾個不是。
現在的他,心裏好苦,他知道,舒葉誤會自己了。誤會了自己是驅趕狼群的人。殊不知,那驅趕之人早被他殺了。
那哨子是在那人的身上收來的,當然還有一本如何修習禦靈術的秘籍。
他也不是有意要丟下舒葉不理的。是他因為不小心遇到了毒蛇,為了躲避毒蛇失足滑下了山澗。記過好巧不巧的掉進一個洞窟中。
雖然沒有什麼大礙,卻出不來。
萬般無奈,他才開始研究懷裏的秘籍,也學會了禦靈術,最後招來了大鳥,這才飛了出去。
他找過舒葉的,卻怎麼也沒有她的消息,之後看到蠻荒王帶人來了,臉上的神色悲痛而憤怒。
他隻有先回洛城,想看看能不能調集一些人馬幫著找,也順便看看舒葉有沒有回洛城。
不想剛來便遇到了軒轅拓。
兩人既是情敵,又是兄弟。彼此之間也是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恩怨糾纏。
一言不合便打了起來。甘澈最近火氣比較大,心也煩躁,手下沒控製住便打傷了軒轅拓。
皇上走了,他根本無暇顧及後果會如何,隻希望能盡快找到舒葉。
方才召集周圍的蛇蟲鼠蟻,也是希望它們能幫忙尋找舒葉的下落。
有時候人去不了的地方,看不到的事情,這些小生命都能做到。
卻萬萬想不到,一切都看在舒葉的眼中。好不容易的一個解釋機會,甘澈又因為自己的放不下麵子而錯過了。
現在甘澈說什麼都晚了,舒葉已經走了,這次要解釋,真的比登天還難。
袁術也知道他的心情不佳,主動出了房間,想給他一個獨處的空間。
屋子裏隻剩下了甘澈,看著月光回憶著應鸞山裏的點點滴滴。痛恨自己幹嘛那麼別扭,在手下麵前對女人服軟就那麼丟人麼?現在好,想要服軟都不可能了。再見已經不知道是何時,甚至有可能,他要叫她一聲皇後娘娘了。
甘澈憤恨的一拳擊在一邊的床柱上。
床柱應聲而倒。
上麵的羅紗幔帳壓在甘澈的身上,將他整個人都埋了起來。
“何苦呢!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淡漠的聲音緩緩響起,甘澈急忙從那些幔帳中爬出來。入眼是便是一張完美到了極致的容顏。
“冬歌,你不要說風涼話,恐怕你心裏早樂開了花吧!當初是你說要保下她,也說你要帶她走,可是你卻丟下她不管。如果你們早就走了,本王也不會……”也不會丟了一顆心,甘澈知道自己這樣說有些強詞奪理,甚至是蠻不講理。但這口氣,壓在他的胸口,怎麼也吐不出來。
冬歌靜靜的看著他,臉上沒有一點的表情。
甘澈頹廢的低歎一聲,靠坐在牆角耷拉著腦袋:“說吧,你來有什麼事!”
風家族長可是很忙的,能來他這裏一定不會是隻來喝茶的。
“你想不想知道你母親死去的原因。還有真正的幕後黑手是誰。”冬歌問。
甘澈微愣,一雙眸子瞪得大大的看著冬歌:“你說什麼,你想要什麼?”
他母妃的死因,他查了那麼久,幾次請求冬歌告訴他,甚至願意用所有的積蓄來買消息,冬歌都不肯透漏一個字,為什麼現在願意告訴他,而且還是主動上門的。
“很簡單,隻要你寫下休書,今後和她永成陌路,我便將你要的消息全部告訴你!這天下,能解開這謎題的,已經不多了,而且,還會附帶送你一個天大的消息。”冬歌實在赤裸裸的誘惑,但表情卻還是淡漠的猶如平靜的湖水,掀不起一絲的漣漪。
“你!”甘澈傻了,如果是別的什麼,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給他,可他要的是舒葉,是現在他的唯一。
如果休書寫了,發誓永成陌路了,那他還剩下了什麼?
甘澈輕笑,笑聲悲涼滿含不甘:“如果你的條件是這些,那很抱歉,我不答應,你請回吧!”
冬歌靜靜的瞄了他一眼,垂眸沉吟了片刻,最後一聲低歎:“既然如此,希望你不要後悔,順便提醒你一句,你認識死了的人,或許根本沒有死。有時候人親眼見到的東西,也未必是真實的。”
甘澈的身子微震,人親眼見到的東西,也未必是真實的。是啊,舒葉親眼見到他用禦靈術,可那些狼群真的不是他召喚的。他跳進了黃河也洗不清。
還有那麵具的事,要怎麼解釋舒葉才會相信他這麼做是迫不得己,甚至是因為愛她。
甘澈無力的靠在牆上,心裏已經亂成了一團。
“難道我和她就真的沒有緣分相守一生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