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堯拿起了床旁桌上的食物,然後看了看裏麵的雞湯,已經涼了。無奈之下隻好讓新請來的保姆重做。
保姆將雞湯弄好了以後又回到了病房裏,然而許顏可一直在哭,沒有停下的意思。
陸瑾堯沒轍,出口安慰,“小可,別再哭了。你身體已經元氣大傷了,再哭下去真的會傷害到身體的。”
保姆將雞湯盛好,放在移動餐桌上。
陸瑾堯:“你也已經很多天沒有吃東西了,先吃點兒。”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許顏可此刻哪裏還有吃飯的心思。沒有憂鬱到去跳樓就已經很好了。
確實,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讓許顏可徘徊在了崩潰的邊緣。
當許顏可終於止住了哭聲時,整個人的眼睛已經紅成了兔子眼。
她斷斷續續地抽泣,很委屈地問陸瑾堯,“瑾堯,為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就離開婚禮現場,你不知道在婚禮上被拋棄的新娘,有多麼狼狽不堪麼……”
見狀,保姆很識趣地離開了現場,所有的時間與空間都留給了兩人。
這問題一時將陸瑾堯給問住了。
為什麼?
陸瑾堯看了一眼許顏可,久久沒有言語,腦海裏浮現地是兩天前鄭醫師凶巴巴地罵他的情景。
這個孩子,是陸瑾堯間接性害死的。是他將許顏可的情緒波動推到了極點,最後崩潰,流產……
陸瑾堯擰緊了眉頭,手握住了許顏可毫無血色的小手,苦澀的語氣,“小可…我對不起你。”
這樣的話在許顏可聽來無非就像是分手的前奏,再加上婚禮被取消,身上每一根汗毛都立了起來,好不容易才堵住的淚水又一次因為陸瑾堯簡單的一句話給擊敗,視線再一次模糊不清,幾近哀求的語氣。
“瑾堯,你不要我了嗎?你要離開我了嗎?是這樣嗎……是因為我流產了還是我做錯了什麼?”
“不要……不要離開我…我做錯了什麼我改好不好,我都能改的……不要丟下我一人好不好?”
“我已經沒有了孩子……我怎麼可以再失去你…怎麼可以……”
麵對失聲痛苦著哀求自己的許顏可,陸瑾堯心裏是真的隻剩下了愧疚與自責,除開愧疚與自責,已經全然沒有了其他零星半點東西。
許顏可字字句句都戳在他的心口上,問出來的問題與自己所糾結的一模一樣,但是自己想的跟當事人說出來的感覺就完全是兩種了。
該怎麼辦?
生平第一次,陸瑾堯迷茫了。
看著眼前的人,陸瑾堯是半句話都出不出來,他不能給虛有的承諾,也不想違背自己的內心。他也想像麵館裏的老板娘說的一樣,為自己活一回。可是現實卻格外的殘酷。
“……”陸瑾堯不言不語,隻是輕輕地抱住了許顏可。
許顏可得不到任何語言上的回應,本就千蒼百孔的心就這麼沉了下去。一沉再沉。連帶著麵部表情一起沉下去,雙手卻拚盡了全力將陸瑾堯抱住,恨不得把他揉進的血肉裏。
變完了。
都變完了。
陸瑾堯也就讓她這麼抱著,一動不動,許久她才含淚合上了雙眼,在他耳邊輕輕呢喃,“瑾堯…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變了,都變了……”
就這麼任由許顏可抱了不知多久,陸瑾堯隻感覺到自己的肩膀已經被淋濕了一大片,身體已經麻的沒有了知覺,許顏可哭著哭著就睡了過去。陸瑾堯將她輕輕地安撫在床上躺下,自己來到了窗邊站了一小會兒,然後燃了一根香煙。
他二十幾年來從來沒有碰到過這麼棘手的事情。確實是他對不起許顏可,可是,說他自私也好,自利也罷,他不想自己後半生在悔恨之中度過。在許顏可各種哭訴各種哀求時,他腦子裏就隻有葉熙的喜怒哀樂。
楊飛燁過來的時候帶來了清粥與飯菜。
這時候已經是接近飯點的時間,先是看了一眼悲痛欲絕的許顏可,然後又看了看陸瑾堯,到底是沒有在他們麵前說出一些敏感的話題。
楊飛燁挑了挑眉,鮮少關懷的話語,道,“身體要緊,不要太過於偏激。”
許顏可抬起頭看了一眼楊飛燁,一口飯就這麼含在了嘴裏,淚水又一次啪啪地掉落,好不容易才屏住呼吸艱難的吞了一口飯下去。
“我不知道以後我該怎麼辦……我本來以為…是上天送給我最好的禮物……可是……”
楊飛燁世麵見得多,也差不多能理解那種母親對一個孩子獨特的慈愛,何況人是有感情的。
“你也別想不開,這種事情誰也不知道會發生的。先養好身體再說吧。”說話間,楊飛燁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陸瑾堯。別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