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靈神大殿,顧名思義,是供奉大岷國最高神祗——靈神尊駕的地方。
照理說,大殿大殿的,又是“大”又是“殿”的,多少都得光明且不寒磣的吧?——可這所謂的“靈神大殿”,看不見金碧,也沒有恢宏,顯得那般秀氣。而此時這股秀氣籠罩在黑暗之中,看著有點兒腐氣了。
“這就是……靈神大殿?”無火略帶疑惑地輕聲問道。
“是的……這就是靈神大殿”還炔凝視著前方,語氣幽然,忽而側頭對無火溫柔一笑道,“——無荇就在裏麵等你……去吧!”
“恩?無荇小叔叔不是……”無火正想詢問,卻見還炔但笑不語地做拒絕狀,遂作罷。舉步往前行去,忽而又覺得有異,微微側身,咦?——“……你們……不一起進去嗎?”無火環視低眉斂首拱袖做送行狀的一幹天行宮眾司,問道。
“迎回無神權杖此等大事,須由國師一人完成。無火國師有所不知——天行宮,在無國師的情況下,連大岷皇都擅入不得靈神殿,何況我等。”一道蒼老的聲音適時響起。
無火循聲看去,看到了當屬這世間應有的白發須眉的老者,輕笑道:“看來,此番入來,我還有許多事是需要學習的。”說罷,回身行入殿去。
天行宮的眾司就這麼,可謂眼睜睜地看著,無火與那扇殿門的相互融蝕——不知是無火的身體融入了殿門中,還是殿門吞噬了無火的身體?——總之,門還是那扇門,紋絲未動;而人,已然不在了。
然後,天行宮的眾司就又那麼眼睜睜地看著那扇殿門了……
(哎……可憐的孩子,回來泡點決明子喝喝吧……養養眼神……心疼疼你們的眼啊……)
進入殿內。
無火感覺自己是直接穿透而入的,本想阻止,可一切就是那麼自然地選擇了……看來,這殿卻有詭異……因為——殿內所籠罩的黑暗遠比殿外濃厚得多。
無火憑感覺往前走著,一時覺得悶,隨手揮了揮衣袖。突然——
前方傳來招鈴聲;隨著,一縷銀光灑出一條小道來。無火抬眸看去,隱隱覺得前方似有一物懸浮,提步踏道行去。走到最明亮處,也即光源處——無火見半空中果然懸有一物。
此物是根棒狀,通體渾厚,看來製材不俗;卻又做得精致,棒身雕有貌似銘文的東西。頂端有一球。那球應是水晶製成,因為此時球內有數股氣流流動著。球的下麵由三個奇異的動物頭形托著,與下端的棒身相連,組成一把權杖的模樣——看來,這應該就是所謂的無神權杖了。
無火正想著應如何取下權杖時,卻見權杖頂端的水晶球裏突然變了顏色——本來是紅黑綠三色的氣流在緩緩流動,此時卻充斥著一股青色,就連整個杖身也輕輕地暈上了一層。無火輕輕眨了眨眼,決定靜待其變。
但見那股青色慢慢依著杖身暈出一具模糊的人形,隨著青色越來越濃厚,人形也越來越清晰。無火的注意力顯然全在那股青色上,不曾察覺四周的黑色已在慢慢淡去,不知是被青色驅散了還是被青色吸納了?
這時,那股青色已完成了它的聚合。隻見那具優雅的“軀體”扶著權杖緩緩而下,落在無火麵前。
無火仔細打量著眼前的“人”——一襲青色長袍,比自己略微高挑的身形,畫玉般的麵容,額心一點暗紅……——難道他就是還炔所說的“在等我的”無荇小叔叔?可是,不對啊,他是一頭銀發……無荇小叔叔不應該是……
就在無火自我設定又自我排除的同時,來“人”也在打量著他……
須臾,“青人”悠悠然啟口了——
“無火,愛侄!”
“無荇……小叔叔?”無火不是很確定地輕聲問道。
“你來了!”青人無荇點頭回道。
無火知道無須再懷疑眼前人的身份了,遂回道:“是,無火來了!小叔叔可以安心回歸靈秀山了。日後的大岷國之責由無火來盡了。”
“恩,辛苦你了,孩子。”無荇用他那虛無的手撫了撫無火的頭,將左手中的權杖遞給無火,“這就是無神權杖了。它可以助你感覺周身的波動,有任何異兆,它都能提醒你。權杖中還沉睡著靈神三神獸的元神,隻是無人知曉如何會喚醒它們,也不知喚醒它們後將所發生何事。——你自己小心行事,此後,這大岷皇室及這大岷國就是你的一切了……孩子。”無荇說罷,目光深沉的看著他。
“侄兒明白。”無火雙手接下權杖,恭謹行禮道,“小叔叔還請速回靈秀山吧,您的靈氣越來越稀,這兒已養不了您的靈氣。”
“……好孩子……我去了……”無荇溫柔地笑著,青色的形體漸漸散去——“無火愛侄,切勿在人前露出真容!謹記!謹記!”臨散盡前,無荇用低沉的聲音吟道。繼而虛無縹緲的目光飄向殿門,留下深邃的一眼,散盡,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