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源於武夷山某處泉眼的一條小溪靜靜的蜿蜒過泉州府北的清溪村,彎彎曲曲朝著不遠處的東海流去。此時正是黃昏時分,遠在天邊的夕陽給清溪村塗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色,村子中間的枯樹枝椏橫豎伸展,張牙舞爪,幾隻烏鴉立足枝椏上,叫著令人生厭的聲音。這是一棵大槐樹,高高的,頂上還有幾處老鷹的巢窠。
清溪村是個興旺的村莊,離著泉州城約二十裏,散住著近百戶人家,其中最有名的是富戶王守業,此人樂善好施,平日裏對鄉臨多有好處。王府位於村街的盡頭,座西麵東,大門前立著一處牌坊,上書“紫氣東來”幾個大金字。
村中此刻已是炊煙繚繞,本是淡淡的炊煙在空中竟結到了一起,被東海吹來的海風刮向西邊的山頭。煙在空中不時變幻著形狀,猶如傍晚時分常見的火燒雲一般變化無常。
枯樹下坐著一位老大爺,白發蒼蒼,手中正牽著他的孫兒,仰頭看著天空飄過的炊煙,逗著孫兒不時嗬嗬笑著。“爺爺,快看快看,變成一頭大象了,咦,成野豬了……”小孩伸出小胳膊向天空指著,不時大聲叫著,老大爺也看著,笑著。
“噠噠噠……”急促的馬蹄聲在村口響起,旋風般的兩騎在黃昏中,秋風裏掠過這一老一小,直奔王府而去。奔馬在王府門前迅速停了下來,馬上的騎手躍下馬背,急衝衝跑進了王府。
“老爺,老爺!”聽到急促的叫聲,王守業便知是家人王福與王祿回來了,卻不知道他們倆為什麼事情竟如此著急。出得門外,隻見兩人均在大院中垂手而立。
見到王守業出來,兩人作揖見禮。王福上前在王守業耳邊輕聲耳語數句,聽的王守業麵色大變,頗為驚慌。
“他們真的是這麼說的?”王守業驚疑地問到,“他們搶了商貨,殺了押送的隨人,留你們兩人一命,就是讓你們回來告訴我這件事情?”
幾人連連點頭稱是,而臉上卻是驚魂未定的神色。“太可惡了,他們怎能這般強橫!”王守業右拳擊於左掌之上,恨恨地說道,“他們黑風寨的人怎的如此強橫,居然要硬逼咱全村人離開這祖祖輩輩生存之地。太可惡了!”說著不由又擊一拳,在院子踱開了方步,沉思起來。
“老爺,咱們該怎麼辦?黑風寨的人說如果明天天黑之前還沒有離開,他們就要血洗清溪村。”王福惶惶不安地問道。
“聽說泉州城內有幾位武當派弟子住在仙客居,你去請他們幾位前來幫忙,武當派在江湖上大有名望,門人多為急公好義的俠士,想必請來這幾位武當門人,黑風寨的強人還是會買帳,我們也就度過這一關了。王福你快去辦好這件事。”王守業突然眼前一亮,想起了這樣一個計較。王福領命,嘴角不易察覺的笑了笑,模樣詭異,卻又似乎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曾經笑過,還笑得那般的難看。
王福騎的是王府最快的馬匹,掌燈時分,已由泉州城一路急馳回到清溪村王府。王守業危襟正坐於正堂等王福回來。
“老爺,我回來了。”王福興奮地跑進正堂,高興地叫道。看到王福回來,王守業立馬站起身來,焦急的問道:“事情辦的怎麼樣?”王福輕輕喘著氣,說道:“回老爺的話,事情辦的很順利,住在仙客居的幾位武當大俠答應明天一早就趕過來,他們讓我們先行疏散村民,免得傷及無辜。”王福說著,抽動著嘴角笑了笑,可他麵部的皮肉並沒有動,在燈光下顯得分外恐怖,看得王守業出了一身冷汗,顫顫地問道:“阿福,你怎麼笑得這麼奇怪?”王福抬起頭看著王守業,說道:“老爺,我沒有笑啊。”王守業回想起王福剛剛的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忙擺擺手,讓他去通知村民準備疏散,避開明日的一劫。又吩咐其他家人連夜護送王府家眷進入泉州城,暫住於親戚家中。
晨光破曉,天色微明,王府大門傳來了一陣輕微的扣門聲,王福親自開門把客人引進大門,帶入正堂就坐。又急忙去請王守業出來見客。來的這幾位正是武當派的幾名弟子。
片刻,王守業跟著王福從後堂快步走出,卻見五位年輕人端坐於堂上,氣宇軒昂,大是不凡,忙拱手為禮,說道:“有勞武當派的幾位俠士前來助我清溪村抵擋悍匪,王某人有禮了。”王守業一邊說一邊作了一個四方揖。
幾個年輕人站起來回禮,其中一個看似領頭人的說道:“王員外嚴重了。在下幾人不是什麼俠士,隻是適逢其會而已。再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我輩道義之事,王員外不必介懷。”
王守業說道:“還未請教幾位尊姓大名,不知可否見告?”
領頭人回答道:“不敢。在下武當第三代弟子穆長清,這四位都是我的師弟,劉長淨,周長修,張長雲和趙長理。”
王守業正要說話,站在王守業身邊的王福,臉上再次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在場的人看了無不駭然失色,王守業正要責怪他,卻見王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顯然,在這一瞬間已然全身僵硬。一邊的王守業正欲伸手拉扶,卻被穆長清攔住,眨眼之間,王福倒在地上,仿佛一段木頭般發出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