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深宮之變(1 / 2)

永隆七年,春,江南運河主段落成,正式開通。

首相徐密得知這一情形後,老淚縱橫,這位短短兩年時間,仿佛老了十歲的首相,終於上書朝廷,告老還鄉。

秦琬三次奪情,挽留失敗後,賜徐密開府儀同三司,加封太師,贈良田千頃,錦緞千匹,金十萬,珠玉無數,以及諸多皇室珍藏的孤本,令這位先帝心腹,兩朝重臣得以風光還鄉。

首輔告老,對朝政卻沒有太大的影響。

次相江柏晉了首輔,揚州總管穆淼調回京城,擔任次相。張榕仍是原職,衛拓再進一步,做了中書侍郎,也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宰相”,而不是可以進入政事堂議政,地位卻差了一籌的平章。

揚州總管本就是為了江南穩定特設的職位,穆淼雖然離開,對江南有一定的影響,但林宣還在,且官職更進一步,自是無虞。同樣,祁潤在涼州也做得很好,許多流民被朝廷強行遷到涼州的時候,本是怨聲載道,百般不願,如今也漸漸紮根,平平穩穩地在涼州待了下去。

四境局勢尚可,無大的戰事,宮中接連幾次的壞消息後,終於傳來一個好消息——皇帝兩年前中毒後,誰都以為天要塌了,誰料皇帝漸漸恢複,精神矍鑠。出於對鄭華妃的補償,多宿了她宮中幾次,鄭華妃居然又有了身孕,並於正月一舉得男,恰是皇帝的第十個兒子,她也憑此晉為德妃,儼然後宮之中,皇後之下第一人。

對這個幼子,無論皇帝還是鄭德妃都寵愛異常,皇帝是高興自己身體並沒有垮,鄭德妃也對幼子滿懷希望。

或許,更令鄭德妃暗自高興的,是皇後沈曼的病情——去年秋天,八皇子病逝,由於年紀小,連族譜都沒辦法上。皇後憐憫八皇子,非但給他的生母孫氏升了位份,成為九嬪之首的昭儀,還親自主持了八皇子的葬禮。誰料不小心受了累又著了涼,打那之後,身子一直不見好,湯藥不斷。新蔡長公主幹脆長住宮中,照顧皇後,撫養臨川縣主與秦昭。

身為小姑子,新蔡長公主頂多是照顧嫡親的嫂嫂,斷不可能管到後宮中去。一應事務就交由鄭德妃和李賢妃,盧貴妃和孫昭儀從旁輔助,人人嘴上不說,心中卻是盼著皇後一病不起,就此與世長辭的。

燕王秦敢高高坐著,明明是十一二歲的年紀,周身的戾氣卻令人不寒而栗:“兄友弟恭,母慈子孝,好,很好。”

伺候的人見他這幅樣子,恨不得將頭埋到土裏去。

自打毀容之後,燕王就變成了這等古怪的性子,對下人動輒打罵,一個不順心就拖出去打死。帝後憐他遭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江都公主倒是訓過幾次。燕王聽歸聽,倒是收斂了一些,手段卻更加隱蔽,也更加狠毒,惹得下人們更是懼怕不已。

對於燕王陰鷙的性子,眾人也有些不解——在他們看來,小皇子得寵,難道不是好事?同父同母的兄弟登上皇位,總比其他人好吧?更何況燕王永遠沒有繼承大統的可能,小皇子對這個哥哥,當然隻有寬容的份。

他們當然無法理解燕王。

燕王一度是鄭德妃的獨子,承載了鄭德妃所有的愛,縱然見麵次數不多,他也能感受到母親對他深深的愛。他毀容之後,鄭德妃的極度瘋狂,孤注一擲也要毀滅盧貴妃、秦政母子的心態,也令他得到了極大的安慰。

可笑的是,這份母愛,沒有毀於敵人,卻毀在了他的弟弟身上。

江都公主見了他,尚且會斥責幾句,恨鐵不成鋼,不將他當做一個廢人看待。他的生母卻對他小心翼翼,得了弟弟之後更是對小兒子愛若珍寶,口口聲聲都是“你有弟弟了,陛下很喜歡他,咱們娘倆的終身終於有靠了”!

小皇子得寵?有望大寶?

可笑,當真可笑!

他就算像三哥那樣,支持江都公主做皇太女,也不會指望一個繈褓中的嬰孩來照顧他!

我是皇帝的七皇子,大夏的燕王,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憐憫與施舍,哪怕是生母和胞弟,也是一樣!

就在這時,忽有侍從急急趕來,步履淩亂,燕王眉頭一皺,卻有些奇怪——宮中的人都是嚴格訓練過的,再怎麼大的事情,也是不敢失了儀態,驚擾了主子的。故他竟沒第一時間拖對方下去打死,而是冷冷地問:“怎麼了?”

“王爺,不好了!”來人有些語無倫次,“疫症,宮中發了疫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