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楊繁又是作揖,又是哀求,秦晗故意把頭別到一邊,不去看楊繁:“我是哪個名號的人,哪裏幫得上博望侯爺的忙?”
楊繁一見,更是急了,見旁邊好多雙滴溜溜地眼睛看著,又不好明說,索性將秦晗的袖子一抓,拉著她就徑直往旁邊走:“你過來,我們好好談一下。”
他原意是要走到個僻靜地方,否則不方便說事。再說了,他們兄妹,雖說沒到親密無間的程度,也是經常見麵的。他性子還痞,時不時要逗這個妹妹幾下,這種抓袖子拉人一起湊熱鬧的舉動,他也不是幹過一回兩回了。
但他忘了,現在的秦晗,並不是萬年公主,而是沈久,周圍的人也不知道這一層。見他這等舉動,女學生們——不管對他有意無意——全都被嚇到了,有些驚慌失措往後退,有些尖叫起來,女學的護衛們也上前一步,想要搶回秦晗,而楊繁的護衛們見狀,連忙也迎上來,保護主子。
就在這時,楊繁忽然感覺手腕一麻,下意識地放開了手,女護衛連忙將秦晗護到身後。
楊繁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然後緩緩彎下腰,將落在地上的銀扣給撿了起來,旋即微微側過身,瞧見來人,臉色就有些不好看,語氣中也帶著幾分挑釁:“原來是衛國公世子,您這身打扮,似乎有些不雅啊!”
聽見“衛國公世子”,秦晗的心砰砰直跳,忍不住踮起腳,伸出頭,向蕭霆望去,見到了那道俊眉修目,身姿挺拔的身影。
下一刻,她立刻將身子縮了回去,整個人都躲在女護衛後麵,不停埋怨自己。
哎呀,怎麼又見他呢?明明想好了,這個人和自己沒緣分,自己也想像阿娘一樣,以女子之身,垂拱天下,做出一番大事業,可……
秦晗忍不住按了按胸口。
可是,一見到這個人,一顆心就歡喜得像要溢出來一樣。
蕭霆冷峻的眉目並沒有什麼波瀾,仿佛沒將楊繁的挑釁放在心上一般,禮貌一拱手,平靜道:“早聞侯爺大名,今日有緣一見,是霆之幸。不知霆可否有幸,請侯爺喝杯茶?”
姿態很低,謙恭有禮,卻絕口不提方才之事,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眾人這才發現,四周的人群已被衛國公府的人清了場,也就是說,隻要女學的人不傳,楊繁控製得當,蕭霆身邊的人守口如瓶,這件事就沒人會傳出去。
蕭霆當然是能保證自己的隨從得,而他請楊繁喝茶,想必也是為了解決這件事。如果女學內部出什麼問題,那就不是他們所能控製的了。
這個人……
楊繁眯了眯眼睛,旋即笑道:“行啊,不過我不大喜歡喝茶,隻喜歡喝酒。”
“喝酒亦可,世子請。”
“兩個人喝酒多沒意思,不如我們……喊點人吧!”楊繁舔了舔嘴唇,躍躍欲試,“我喜歡熱鬧,越熱鬧越好。”
蕭霆一聽便知,楊繁這是想讓他在眾人麵前出醜,而且是要在皇親國戚,達官貴人麵前出大醜。
敢做出這等挑戰的人,酒量往往都不錯,一般人很可能就不敢應下這個賭了。但蕭霆是戰場上殺出來的人,什麼挑戰都不會退避,所以他微微拱手,毫不猶豫地說:“剛好,我正與幾位好友小聚,世子請。”
待他們走後,秦晗一個人站在那裏,不知為何,心中卻有些不安。
一個是她的兄長,一個是她喜歡的人,這兩個人……
“蕭霆和楊繁拚酒?”旁人津津樂道的笑談,落到秦琬耳裏,卻讓她神色一沉。
這件事情,不管誰來告訴她,都會讓她提高警惕,更何況是裴熙親口說的?
而且,裴熙還把衛拓給拽了過來。
裴熙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興致勃勃地說:“對啊,兩個小家夥都是千杯不醉的海量,兩個人從白天拚到晚上,把醉香樓的庫存喝了一小半。一旁擋酒的人,直接喝趴下了三十來個,其中就有衛兄的嫡長子。衛兄,是不是有這麼回事?”
衛拓聽了,沒任何反應,神色平靜,一如往常:“家教不嚴,見笑了。”
裴熙似笑非笑:“衛兄文采斐然,今兒怎麼用錯詞了呢?怎會是家教不嚴,分明是家門不幸才對吧?”
他這個人一向不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戳人傷疤就算了,還要再踩幾腳,捅上幾刀,才覺得暢快淋漓。衛拓知裴熙脾性,不與他多加爭辯,隻道:“是拓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