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也吃完飯，徐天明幫他收拾好洗漱工具和換洗衣服，就讓他回家去了。
媽媽這裏也慢慢地睜開了雙眼，無力地看著從天而降的大兒子，她心裏明白天明總有一天會知道家裏的情況，會像這樣回到自己的身邊。她的心裏隻有內疚、擔心。
還記得兩個多月前，她在市場裏忙著拉送貨物，胸部突然痛得承受不了，緊接著一口鮮血從嘴裏噴出來，當時被大家送到醫院時，她心裏以為自己隻是累著了，休息幾天應該就沒事，結果進了醫院病情卻越來越重。
“明娃子，你啥時候回來的，你回來了我也想回家了。”媽媽輕聲呼喚著自己的小名說道。
“媽，我昨晚回來的，先吃點稀飯，等會我去問問醫生，看看你現在能出院不。”徐天明安慰著媽媽，雖然他明知媽媽這樣的情況是不可能出院的，但他仍然這樣說，是為了讓媽媽心裏舒服一些。果然，媽媽聽了他的話，放心地又沉沉地睡過去。
觀察了一下點滴，徐天明直接向醫生辦公室走去，問了幾個醫生才找到媽媽的主治醫生。“你媽媽的情況不太好啊。”主治醫生姓李，他聽徐天明說明來意後，問清了徐天明的身份，不由得連連歎氣。
“肺癌晚期！發現得太晚，生存的時間大概隻有三個月了，家屬你們還是做好準備吧。”李醫生說完，又安慰了徐天明幾句。
“那我們可以出院嗎？”徐天明沒想到媽媽的病情會這麼重，他強壓著心裏的震驚和傷心，顫聲問道。
“其實現在醫治已經沒什麼意義了，你們家屬好好商量一下，如果願意出院回家，我們也沒意見。”李醫生頓了一下，仿佛在考慮什麼事情，然後繼續說道：“其實，你媽媽最近兩周以來天天陷入昏迷狀態，基本靠藥物維持著，所以我的意見是你們家屬也不用那麼著急出院，再觀察一段時間行不行？”
李醫生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對於病人家屬來說，現在委婉的語言還是比大實話容易接受得多。
果然，徐天明猶豫著點了點頭，謝過醫生走出了辦公室。他在醫院的過道裏快速思考著，家裏應該沒有錢了，找誰去借錢、借多少錢，還有以後他和弟弟該怎麼辦，這一係列的問題讓他覺得自己孤立無助起來。
回到病房，媽媽還是睡著，按照醫生的話來說，應該是處於昏迷狀態。輸的液體已經有護士來換過了，從櫃子裏拿出媽媽的換洗衣服，他又去水房裏打來一盆熱水，用毛巾浸濕、擰幹，小心地給媽媽擦著身體。
媽媽的身體又瘦又幹，皮膚仿佛脫水似的皺著，沒有了以往的顏色和光澤。以往風風火火、精神頭十足的媽媽，現在仿佛變成了最無助的嬰兒，需要他的幫助和照顧了。這讓徐天明的鼻子有點酸酸的。
給媽媽擦好身體、換完衣服，徐天明已經出了一身汗。隔壁床的病友和家屬好奇在看著眼前這個小夥，從他的舉動，他們也猜出這孩子是病人的家屬。
中午弟弟過來了，也許是休息好了，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弟弟的精神比早上好得多了。
“家裏的錢還剩下多少？”徐天明問弟弟，弟弟伸手從媽媽的枕頭下掏出了一個布錢包怯怯地遞給徐天明。打開錢包，裏麵隻有五張一百元和一些十元、五元、一元的零錢了。
“這些和住院交的錢都是找市場上的王叔借的。”弟弟看著徐天明的臉，小心翼翼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