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梯教室深灰的大理石地板上,自由輕便的紙巾被純銀的鑰匙壓的再也飛不起來。
秦瑟耳邊起了混濁的樂聲,隔著厚厚的水聲,重疊了交錯的鋼琴曲,對越是熟悉樂理的人而言越是折磨,他扶額坐下,空蕩蕩的階梯教室隻剩一架價值九十二萬的鋼琴和無價的國寶秦瑟。
那個人的琴聲隔三差五就會出現,他的脾氣變得更加暴躁,他變得不像自己。秦瑟的私人醫生建議他去嚐試看開以前的舊事舊情,秦瑟一麵答應了,一麵照例不誤,所以情況一直惡化。
偷聽結束,陸庸悄然離去,秦瑟敏銳的聽覺沒有漏掉腳步聲,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陸庸離開的背影,眼波流轉。
新生麼…嗬嗬。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何況陸庸不過是個小孩,又不認識整日活在幕後、活在音樂裏的秦瑟,他不知道秦瑟發現了他,如果知道,他幹脆站出來大大方方做自我介紹。
而他之所以沒有主動開門結識秦瑟,並非對方不重要,相反,秦瑟肯定是個關鍵人物,正因如此,他才要慎重一些,不能讓人第一印象把自己小瞧了。連自己帶到大的徒弟都能說不認就不認,為人哪能好相處。
眼下陸庸絕對想不到暴戾的秦瑟不是其本性,以至於他開學後一直沒有靠聲音認出秦瑟。
陸庸通常是想到哪裏做到哪裏,這攏共二十天,學校裏能逛的都逛遍了。他之前也來想過要來階梯教室,站在假山山腳望去,門關的嚴嚴實實。
如果陸庸呆在這個學校,哪怕隻一個月,他也會猜到,以秦瑟那個潔癖的性子,怎麼可能在假期把樂器什麼的留在沒人打掃的階梯教室?
越是名貴的樂器越需要人來精心嗬護,還得是懂音樂的人。可惜秦瑟雖然有潔癖,卻很少自己動手收拾,他主業是賺不了幾個子兒的東方小學音樂老師,副業是音樂教練,日常放學後他趕往大省會上課,周日再回這邊。副業的工資以分鍾計算,暑假的集訓更是收入頗豐。忙碌程度不及豈修可,卻比校長強多了,除了鋼琴是學校買的,其他名家樂器都是私人珍藏,自己照顧不了,好歹也混圈子混了這麼多年了,秦瑟自然有解決的法子。
可以預見,開學後,樂器們就會從各個音樂大家的公寓、別墅或工作室裏搬走,重新回到階梯教室。屆時,秦瑟挑選最有音樂天賦的孩子分別來照管各項樂器。
...
關於一個六年級生怎樣get到百人團資料。
除了有個介於牛A和牛C之間的哥哥在市立中學讀高中,聞人卦還真沒啥背景可言的,別遑論什麼動動手指頭疚查到人。他愛聽八卦,愛玩遊戲,就是個普通的坑比小學生。操作技術不咋地,要錢就是為了充值,自從發現陸庸這條商機,就正兒八經打聽起八卦來了。他們一家都愛聽八卦談論八卦,所以聞人卦也可以從他哥哥聞天詳、爸爸聞議多、奶奶廖七嘴、媽媽鄭得嘉德那兒聽到一些大人的事兒,其中就有同學家長的八卦。
百人團的資料,陸庸花了420元從聞人卦處要到了一份紙質資料,他看不了。又用了一百元酬勞讓聞人卦念一念,這貨本來就是趕時間湊的一百個人,有些人的資料根本就兩句話,例如:
【盛(Sheng)排骨,真名。喜歡音樂。】
【佘西瓜,真名,和盛排骨是鄰居】
這根本隻是按照“新入學的人中,可能加入三大組織的,有才能的人才”的要求斷章取義加主觀臆測了啊!
硬著頭皮念了一兩個人,陸庸表情沒有變化,聞人卦心想這不就是個幼兒園孩子麼,我怕他幹啥啊,念唄。
就把那份詳略不一的資料念了一下午,念到三分之一的時候深諳四十二頁念完不是辦法,便跳過資料特長的,光念短的。
沒想到等他讀完,陸庸第一句就問:“怎麼才七十四個?”
聞人卦支支吾吾。
陸庸又問:“為什麼很多人的介紹都很短?”
聞人卦咽了口口水。
陸庸臉色黑了,“你糊弄我是吧?”
“沒、沒呢,你不信你自己看,”聞人卦就抓住陸庸不識字,說話硬氣了點,趕緊開溜:“到飯點了,我媽催的急,這個點不回家她要滿大街出來找我了。”鞋底一抹油,閃人!
身高、年齡和體力擺在那兒,陸庸無可奈何,不打算追到人的家裏去。對一個人的認識不能僅限於紙麵,這些東西他也僅是參考,所以並不在意。他苦惱的事,聞人卦好像並不把自己放在眼裏,是年紀太小架勢不足嗎?
唉...年紀太輕給陸庸帶來的煩惱可不止這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