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回應他心底的呼喊,那條正燃著的毛皮突然毫無預兆的熄滅了。
嵇謙給嚇了一跳,心中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祥的預感很快化為不幸地體驗。隨著毛皮的熄滅,他馬上感覺到全身所剩不多的熱量被抽到了頭頂,而且在一點點地流失,就像有東西在借著它們無聲地燃燒。
隨著熱氣的抽離,一重重濃霧一樣厚重的寒意把他從頭到腳包裹得嚴嚴實實,而且繼續往他體內滲透,一直凍入骨髓。
嵇謙已經被凍得沒有什麼知覺了,但這倒不妨礙他認清一樣事實:他的體溫在直線下降,就要因失溫而死了。
為什麼?
是自己爭搶毛皮的行為無意中觸怒了神靈?
是受罰了嗎?
要被急凍成冰雕?
而原先那層厚厚的音障,像個被戳破的泡泡,隨著火光地熄滅消失得無影無蹤。
“放手!”穿毛皮的人焦急的連聲呼喚,渾厚的聲音在他耳邊頭一次這麼清晰可聞。
這聲音聽起來像某種命令。
是出現的幻聽?是回音?聲音就響在耳旁,聽起來有種讓人信任的力量。
“放……手……”嵇謙無意識的跟著重複了一遍。然後,他立刻聽懂了這幾個音節的意思。
他反射般地鬆手,被他揪住的皮子掉落地上,大火複燃,兩米高的火焰竄升起來,逼著他們不住後退。轟轟烈烈幾個呼吸間,像小島那麼大的整張毛皮直接化為白灰,甚至沒有留下多少氣味。
嵇謙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裏,突然有一陣風吹到他的臉上,嚇得他麵如土色。這樣密閉的洞穴裏根本不可能有風吹入。
然後,嵇謙覺得風吹過後,自己整個人都輕鬆起來,像是滿血複活一樣健康飽滿。高燒和頭痛不藥而愈,但抖得更厲害了。
他渾身發冷。這冷絕對不同於來時,不是因為外界的低溫而受凍,而是他自己身體的內部在釋放著冷意。嵇謙被凍出了眼淚,他即沒辦法呼吸,又沒辦法移動,隻能軟軟倒下。
那人一抬手,把他接住了。下落的趨勢被製止,身體震了一下,眼淚甩了出來,濺到那人的毛皮上。
嵇謙無奈地看著掛在毛皮上的小鹽水珠,心下淒涼:“居然還是液態,沒有凍成冰花。原來我還沒凍硬啊。”
“我現在懂了,我不該去拿那張毛皮的,”嵇謙對穿毛皮的男人說,但那人完全沒有反應,他應該聽不懂。
“你應該早些鬆手。”那人說。
“你應該早些鬆手,”嵇謙重複了一遍,聽懂了。
“應該早些鬆手,”他朝那人點點頭,“可是晚了,”他笑得苦澀:“這下連石屋也回不去了。”
男子依舊對他的自言自語毫無反應,隻是拍了拍他的後背,“好了,已經被庇佑了。”
嵇謙機械的重複了一遍,聽懂了。
“庇佑我盡快凍死嗎?”嵇謙滿心苦澀,又添了一句。
他沒法不難受。一行三人能來到這裏,肯定遇過危險,穿毛皮的男人甚至還受了嚴重的傷。不管他們出於什麼目的帶他來此地,但確確實實地給他找到了恢複健康的方法。但全都因為他一個愚蠢的舉動,毀了大家的努力順便毀了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