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樹葉製成的衣片以最節省的方式排列在毛皮上。嵇謙在打線的時候不由回想起炎切得大大小小的肉塊。他有些擔心,自己是不是把衣片排得太緊了?如果一刀裁錯,就有兩三片同時遭殃,整件衣服也就廢了。
炎看著嵇謙把毛皮畫成一小塊一小塊地讓他切割,心裏也存了疑問。他自己做皮袍,不過切個兩三刀,切得再多就拚不到一處。現在給切得這麼碎,沒問題嗎?
兩人相互質疑的目光撞到一起,炎立刻動手,蹭蹭蹭地用那把破鈍刀把皮子裁得整整齊齊。
嵇謙很滿意,他開始著手縫製。問題又出現了,他用骨針紮不透毛皮。當然了,他用牙都咬不動肉塊,毛皮無疑更堅韌。嵇謙懊惱地丟下針,用手捂住了臉,“紮不動。”
他對著炎無奈的搖了搖頭。炎拍了拍他肩膀,輕鬆地從外麵撿回來一塊野獸的殘骸。是塊下頜骨,上麵排列著細細的尖牙。嵇謙不明白這東西怎麼用,炎就把下頜骨上的錐牙扣在需要穿針的地方,輕輕一按,立刻紮出五六個小孔,細密均勻。
“唔,”這種工具真是太出乎意料了,效果好的讓嵇謙眼前一亮。他雖然操作不成,但炎按照縫合線的走向,像按訂書機一樣地用那塊下頜骨把所有的皮子訂出了針孔,問題迎刃而解。嵇謙用細韌的草莖當縫線,開始把皮子逐塊縫合。
炎看了一會兒,從屋裏找出一束長鬃遞給嵇謙,“用這個。”
嵇謙猜這應該是什麼動物的尾鬃,非常長,明顯比草莖好用。
“是什麼?”
“鬃線。”炎把它們又細細地修理了一遍。
炎很快也加入進來,可能是覺得嵇謙速度太慢吧。晚一些的時候,嵇謙吃了那窩鳥蛋。也許是餓了的緣故,白水煮的鳥蛋異常鮮美,可惜隻有四個。另外兩隻有了成形的小鳥胚胎,嵇謙絕不肯吃。炎把它們當了點心。
天終於要變黑了,炎在縫製皮袍子,嵇謙幹脆給自己縫製了兩頂皮帽。毛帽子很保暖,嵇謙不知道冬天要持續多久,他隻是用兩頂帽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炎安慰他:“別擔心,夏天很快就到了。”
休息時,炎把一部分的毛皮收了起來,“這些要拿去交易,不能都用掉。”嵇謙學到了“交易”一詞。他很想多問一些有關交易的問題,但這漫長的一天讓他精疲力竭,他隻想暖暖的睡一會兒。
“能堵門窗了吧?”他問。
炎為他演示了快速堵門窗的方法:彎腰揀了幾根樹枝,折出合適的長度,頂著皮子把它們牢牢卡在門窗上。
“方法真好。”嵇謙咕噥了一句,就睡了。十分肯定手腕粗的樹枝他絕對折不斷。
炎還在借著火光挖著針眼。
嵇謙半夜醒來,四下寂靜。從縫隙望去,外麵也是漆黑一片。他隻好重新又睡了回去。
當他又一次醒來時,炎已經跟著號角聲離開了。
屋裏生著火堆,可是門窗透風毛皮已經取下來了。昨天縫製了一部分的衣服,現在,上衣已經接近完成。看來昨天炎在他休息時幫他做了不少。
火堆邊上有一窩新鳥蛋,足有十幾個,骨鍋裏還煮好了一些。嵇謙隻吃了幾個當早餐。一天的時光漫長,他得省著晚會兒吃。寒風穿堂,他忍不住一邊哆嗦,一邊照著炎的方法重又堵了門窗。屋裏終於生出些許暖意。石屋其實四下漏風,根本不必擔心一氧化碳中毒的問題,究竟為什麼不讓堵住門窗呢?
嵇謙管不了那麼多了,他等到自己終於抖得不那麼厲害時,飛快地把上衣縫了出來,第一時間套到了身上。
上衣是精簡版的飛行員夾克,因為沒有扣子、拉鏈,完全由係繩替代。嵇謙用一條皮繩把前襟那裏係得密不透風,外麵又裹了厚毛皮。做好這一切,嵇謙呼出一口涼氣:“終於……終於能把手伸到火邊烤火取暖了。”
接下來就容易得多,撿了兩塊邊角料,嵇謙用燒紅的細樹枝在上麵燙出小洞,穿上皮繩,給自己當暖手筒。
熱氣上來時,嵇謙反而抖得更厲害。“不要緊,不要緊,”嵇謙給自己打氣,“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