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兮:
飄靈島我是生長的地方,這裏一年四季馥鬱芬芳,遍地青翠,島中綿綿纏繞著清澈碧玉的護靈河,河邊花團錦簇,宛如仙境。河上雲霧繚繞,蓮花盛開。我是護靈河內眾多蓮花中的一枝白蓮,無悲無喜的盛放這裏。那時候以為天地隻是這飄靈島,世間再無更美麗的生命。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這裏突然來了一個人。其實我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之所以稱她為人,是活了千年的老榕樹說的,他見過人。說人是非常聰明的,稱為萬物之靈。他們為分男人和女人。老榕樹說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個人應該是女人吧。
青蓮常常看著這個女人不屑道:“什麼萬物之靈,我看倒像是醜八怪。”
彩蓮也晃動著腰枝說:“對,對,她哪裏有我們美麗花瓣。”
眾姐妹也七嘴八舌隨聲附合。我卻從來不這麼想,我看那個女人是美麗的。她經常穿著薄如輕蟬的衣服坐在河邊,漆黑的頭發直瀉下來,輕哼著優美旋律,最讓我羨慕的是,她還能自由的在飄靈島裏走動。而我卻恨自己腳永遠紮在這汙泥裏不能動彈,我想姐妹們是害怕,害怕那個女人的風姿掩過她們在飄靈島的嬌豔。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開始渴望,渴望自己也會長出兩條腿兩隻腳來,有著白皙的肌膚,明亮的眼睛,就像這個女人一樣,能在花中輕歌曼舞。可是有時候她會很寂寞,會自言自語又像是和我們說話。姐妹們不願聽她唉聲歎氣,隻有我在關注她。她落莫的眼神很哀傷,她在思念一個人,一個男人。我問老榕樹男人是什麼樣子的呢。老榕樹說在人世上,女人是依靠男人生活的。男人要在外邊勞作養家,女人要呆在家裏操持家務。男人和女人是不能分開的。生活在一起然後再生男人和女人。我被他說暈了,不想再問了。隻是在想這個女人的男人去了哪裏呢?男人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如果有個男人來到這裏,我會不會也想變成一個男人呢?可是我無法幻想沒有見過的一切,所以幹脆放棄了。還是貪婪地想著如何變成這個女人的樣貌。
老榕樹有時候實在看不下去我癡心妄想的模樣,嚴厲地說道:“你這個不知道深淺的小物,世間所稱紅顏禍水,紅顏禍水知道嗎?這個女人無緣無故地跑到飄靈島,定總會給這島帶來災禍的。你想成為她那個樣子,難不成也想禍害我們這裏?”我並不把老榕樹的話放在心上。禍水。我在這裏生長了這麼多年,從來隻看到護靈河,哪裏有什麼別的水。
飄靈島永遠是個寂靜如水的地方,島上的百花已經漸漸習慣了這個女人,生活又變得一片寧靜。
隻是飄靈島突然變了,我從來不知道飄靈島會有冬天,這個四季如花的島嶼突然在一夜之間遍地蒼茫,四處竟是漫天飛揚的雪花鋪天蓋地的飄落下來。很多島上的姐妹都不耐嚴寒躲到了泥土的深處,我從沒有見過雪,大地都變的潔白冰冷,毫無生機,我對這些充滿了好奇。雖然寒風凜冽,我卻依舊不想躲到汙泥之中。這時我的全身已經凍的僵硬了,意識也慢慢模糊起來。
隻聽到喀嚓喀嚓的聲音,那是走動的聲音,蹭著厚厚的積雪,我看到遠處走過一個人,和那個女人不同的人。他線條非常的鋼毅,四肢異常的結實。腳步平穩而有力。漸漸的地走到了護靈河畔,走向了那個女人。這大概是個男人,想到這裏,雖然已經毫無生氣的我,卻猛然的撥了撥枝葉。在緊張還是害怕,連我自己也不清楚。這個男人帶來一種壓迫感,讓我透不過氣。
他走向了她,她直直的站在那裏,麵色平靜,白色更襯出她的典雅與高貴。
他的眼睛帶著怨恨,抓住她的胳臂,聲聲有力地說:“你愛上一個凡人?背叛了我?”
她隻是輕輕的擺開他的手,淡淡地說:“是的。”
他轉過了身,冷冷的望著護靈河,“那你躲在這裏,不跟他走?”
她冷漠的麵龐竟露出了淒美的笑容,“我逃得過嗎?我走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