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毒藥穿腸過(1 / 3)

七虎身子一愣,像坐在彈簧上一樣彈起來。

謝細五拿在手裏的那塊肉,“啪嘰”一聲就砸在地上了。靜了一會,四周的風嗚嗚地吹著。火堆上的火苗,一會被拉得很長,一時又被壓得很短。

“啊呀,啊呀,我的個媽媽呀!”謝細五突然就發作起來,雙腳直跳,嘴裏胡亂地叫喊起來,“阿裏雅嚕,阿裏雅嚕,我的腸子就要變成篩子啦!篩出屎,篩出尿,篩出肮髒,篩出死亡。阿裏雅嚕,阿裏雅嚕——”

“謝細五。謝細五。”七虎也慌了神,不知道該怎樣勸慰謝細五,“沈國瓦是騙你的。沒有事。肯定沒有事。”

“沒有事。沒有事。我說天下會有什麼事。”謝細五接住七虎的話,神神叨叨地跳著,舞著,嘴裏念叨著。

七虎茫然無緒,不知道該怎麼辦。

枯燥地,沒有任何意義地念叨了這麼多,七虎也覺得嘴巴幹得厲害,舌頭被夾住一般,難受得很。他幹脆不再說話,任由謝細五在那裏跳來跳去。

七虎坐在石頭上,雙手抱在腦後,看著月黑風高的夜晚。

那些人,就像鬼魅一般,說出現就出現了,說走就走了。來得突然,走得飄忽。看來自己頭上的這顆腦袋,隨時都可能掉的。

既然如此,何必那麼恐懼。想起剛才恐懼,七虎自己都覺得好笑。七虎的身體慢慢倒下去,倒在一棵樹身上,思想神遊起來,不再去關注謝細五的動作和聲音。

“你不幫幫他?”一個聲音說。

七虎猛地立起來,“噹”的一聲。七虎以為眼裏又會出現另一位神秘的身影。他的眼神慢慢移動,在沙沙的風聲中尋找。“別找啦!是我。花哥。”

七虎才聽出來,聲音在自己的胸口。小小的花哥,在七虎的口袋裏睡了一覺醒來了。

“沒事。他學著當巫師,在跳大神。”七虎雙手抱在腦袋後麵,繼續靠在樹上。沒過一會,七虎在沙沙風中,慢慢睡著了。

一覺醒來,張開眼就被一縷金色的陽光貼在眼睛上。他的眼睛有些花,眯縫著適應了一下,才慢慢張開,然後站起來。

謝細五還在跳,動作幅度就像抖動,而聲音啞啞的,比蚊子叫還小聲。七虎扭頭看看四周。那堆火已經熄了,灰燒得發白,而架子上的殺人醜魚變成了黑漆漆的炭塊。

“真是可惜啦!”七虎湊過去,肚子也跟著咕咕地叫。他扒開燒成炭塊的表麵,最裏麵還有一點沒燒透的,勉強可以吃。七虎湊著啃了幾口,嘴上糊得黑漆漆的。

“你們在幹什麼?”

身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嚇得七虎跳起來,身子轉過去,有些恐懼地看過去,身後這個人有一張長臉,眼睛不算大,鼻子很挺,嘴邊有一顆痣,痣上麵張遼四五根粗黑的胡子。

“你幹什麼?”七虎警惕地問。

“我幹什麼?我路過這裏。我覺得這裏充滿了鬼魅的氣息。他,怎麼啦?”

七虎的眼神也隨著那人的眼神移動,看著已經跳得有些脫人形的謝細五,“他快死了。腸穿肚爛而死。他把那些屎呀尿呀抖出來。”

“沒看見什麼東西順著大腿往下流呀!”

“是啊!我覺得奇怪,怎麼沒有東西流下來呢?”

“他為什麼會死呢?”

“喝了毒藥。穿腸散。無藥可救,這樣跳著,先學習陰曹地府的走路姿勢。”七虎都覺得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瞎話不由自主就往外跑。

“別扯啦!有什麼穿腸散囉!是不是沈國瓦給你們的酒,他說有穿腸散?”那人說著話,往前走幾步,從地上撿起謝細五喝過的那個酒罐,“就是這個罐子,對嗎?”

說著,那人提起酒罐,仰脖子咕嘟咕嘟全都喝進肚子去了。七虎伸手想喊叫,製止那人,聲音沒有能夠出去。

謝細五的身體,頹然坐到地上,他整個人就像一堆沒有糊上牆去的爛泥。

“他這個伎倆,已經騙不到人了。想不到還能騙住你們。可笑。可笑。不過,他的酒,那是好酒,這個一點假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