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做太魯莽了,也太暴力了?七虎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這種想法。他笑了笑,“隻有雞、鴨、鵝等帶羽毛有翅膀的東西才是從蛋裏出生的。我們這樣的吃奶的動物,蛋是孵不出來的。”
“是嗎?”
“是啊!”七虎有些得意,“這樣的常識,需要我為你普及一下嗎?你不會告訴我蝙蝠那個另類吧!它有翅膀,但是不下蛋。哈哈哈。”
“覺得很好笑嗎?”
“當然。有一點。不好笑。”七虎咬著嘴唇,盡力抑製著自己的笑聲。
“那麼蛇和恐龍呢?他們的羽毛和翅膀在哪裏?”
“什麼?”七虎覺得自己的自尊心被刺了一下。他確實有些過於自我感覺良好了。而且,關於卵生的知識,他還沒有來得及學習到更多的,人生的轉彎就擊碎了那種可能。
七虎的臉上布滿紅暈,他放下手,有些羞澀地垂下頭,“這個,這個,我還沒想過,沒想過。”
“不懂的人,很勇敢也很無畏,但是也很可怕。”
七虎剛才的嬉笑,泄漏了自己的無知。那個女孩子很同情地拍拍七虎的肩,轉身就走。七虎看著那個轉過去的背,想追上去。遲疑了一下,他還是放棄了,覺得心裏空空的。
“嗨,七虎,你在這裏?”身後伸過來一個拳頭,擊打到七虎的腰上。他有些遲鈍地側過頭,看到謝細五滿頭是汗地站在他的身邊。在謝細五的肩上,嗚嗚飛著花哥。
“你們,”七虎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你們從哪裏來?”
“我們?我們當然從蟒蛇的肚子裏來啦!”
“蟒蛇的肚子?”七虎不解地問,“你們被蟒蛇給吃啦?你們的肉身不見了,隻有靈魂?”
“靈魂個屁,”謝細五跳躍著圓鼓鼓的身體,用手摸了摸胡蘿卜做的鼻子,“我這個土豆要燒牛肉才行,一隻臭蟒蛇就想吃了我?沒門。”
“那麼,你們……”
“我們就到蟒蛇的肚子裏去旅遊觀光了一番。幸虧那裏不需要門票,要不然我們會後悔死的。你知道嗎?黑,沒有燈光,潮濕,空氣不流通,味道很難聞。你在公園裏進過‘唐太宗遊地府’那樣的地方嗎?都是做出來的鬼怪在嚇人。那裏麵比公園那些仿製品嚇人,那裏麵用白骨製作的雕塑不錯,很生動,惟妙惟肖,各種動物都有,非常齊全……”
謝細五一邊講,細長的手臂揮舞著,他的唾沫橫飛著,興奮之情難以掩抑。
七虎冷冷地看著,並不笑。他覺得,一個人太得意,表情並不好看。甚至,有些醜陋。在得意之時,他身上的漏洞也最多。
“好啦,別吹牛啦!”花哥也看不下去了。它在謝細五的肩上刺了一下,是同切斷謝細五那手舞足蹈的興奮。
“嗬嗬,”謝細五的吹牛被刺破了,他還是很高興。他看著七虎的傻樣,以為真的騙到七虎了。
“吹牛吧,”七虎戳了一下謝細五,“危險剛一來,朋友就不要啦!跑得比耗子都快。還有臉吹牛。”
“為什麼是耗子,不是兔子?”謝細五並不覺得不安,厚著臉皮轉換話題。
“就你那個樣子,用兔子比喻是糟踐了兔子,用耗子比喻是抬舉了耗子。”
“好啦,別說損人的話了。”謝細五從身上摸出一個生紅薯。那個紅薯的紅色表皮上還沾著一些黃色的泥。泥已經幹了,有些泛白。
七虎心裏一陣狂喜。饑餓突然成了架在他脖子上的刀。見到食物,饑餓就變得可怕了。一瞬間,饑餓成了他最大的威脅。他抓過那根紅薯,張口就哢嚓哢嚓地咬了幾口。
在饑餓麵前,誰會是英雄好漢?
屈服不是因為自己天生就願意,而是被肚中的空空壓著,壓得腰都彎了。無奈而已。真的是一種無奈。
泥沙和紅薯一起到了嘴裏,泥沙裹在舌頭上,有些不舒服的澀感。但這不是最重要的了。七虎咬了幾口紅薯,脖子艱難地伸縮了幾下,把那些還沒嚼碎的紅薯吞進了肚子。空蕩蕩的肚子因為有了一點東西,不再那麼虛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