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對麵的“鮮血”,不知道怎麼保持溫度和新鮮的。當紅色的液體倒進碗裏,“鮮血”那種濃烈的腥氣,像一隻強勁的拳頭衝擊過來。
七虎被這股腥味衝得頭腦昏脹。這股味道也很霸道,一瞬間將桌子上的菜香一掃而光。七虎忍不住捂住嘴,肚子裏翻騰得很厲害。幸虧肚子裏沒有什麼東西。他的肚子頂在桌子邊沿,膽怯地看著對麵。
“不喝點?”對麵的女人莽聲莽氣地說,“初次見麵,喝一碗?我請客,你不用掏錢。我們是蝙蝠雙煞,我叫胡珠,他叫胡圖。”
七虎和金巧兒拚命搖著頭,“謝謝,謝謝。非常謝謝。”
“不給麵子?”女人端起麵前的碗,一口喝完了碗裏鮮紅的液體,嘴角邊還沾了一圈紅色。她用手一抹,痛快地喊,“爽,爽,爽。”
那個男人端起碗,慢慢地小口小口地啜飲著,喝兩口還吹一吹,似乎很燙嘴,像喝稀飯似的。“這是好東西,但有些人看了覺得惡心,也喝不慣,沒有享受的命。”那個男人柔聲柔氣地說。
在七虎口袋裏睡覺的花哥聞到了味道,從口袋裏慢慢地飛出來。她沒有急於飛到桌子上麵,而是低於桌子邊沿,繞著桌子邊慢慢飛。
飛到對麵以後,它鬼鬼祟祟從兩人手臂下麵飛過去,飛到胡珠那個碗邊停下來,然後慢慢降到碗裏去。
七虎看到花哥在危險的地方飛翔,心裏很為花哥擔心。他的眼睛直直地盯著碗。在碗的後麵,是胡珠有些高挺的位置。
“帥哥。看什麼呢?”胡珠瞪著眼睛,實際上她心裏蠻受用的。她一張簸箕臉,鼻子平平的,眼睛很鼓,頭發稀疏發黃。從男人的眼光看,這樣的麵貌實在算不上好看。
金巧兒用手拐子頂了七虎一下,提醒七虎的神情。七虎心裏裝著花哥,沒有意識到金巧兒的提醒。金巧兒說了一句,“你還沒餓?快吃,菜冷得快。”
“帥哥哥,你幹什麼?”胡珠本來想發嗲的,但是聲音一口,就像粗砂子在砂著他的耳朵。七虎被這個聲音驚駭了一下,他馬上坐直了身子,暫時抬起眼光,試圖忘記藏進碗裏去的花哥。
“吃飯,吃飯。”七虎有些慌亂地說,“雙煞大俠,一起吃一點?”
“打瞎?誰他媽敢打瞎眼睛?”胡珠騰地就站起來,“我的小帥哥哥,隻要誰敢欺負你,跟姐姐說。我的胳肢窩就是為你遮風擋雨的溫柔窩。”
胡珠說得性起,一隻腳踩在凳子上,揚聲對著整個店堂宣布起來,“這個帥哥,以後就是我罩著了。誰他媽敢染指,就是衝著我蝙蝠雙煞來,我非喝了他的血不可。”
“冷靜。冷靜。”胡圖坐在椅子上,端著自己的碗,還在慢慢喝著碗裏的血。他的神情安定,一絲也不激動。
七虎的一張俊臉羞得像貼了一張紅紙。他勾著頭,嘴湊在白白的米飯上。肚子本來很餓的,但沒有一點吃的欲望。
這蝙蝠雙煞是兄妹倆,他們練的是一種邪惡的武功:吸血功。他們必須每天都吸血。一旦離開了血,他們的身體就會僵硬,最後鈣化,變成石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