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為嶽大彤的人,微微笑著,並不回答。他的矜持,他的寬容,他的大度,都顯示著他的一種超強自信。
店堂裏的人,相互談論和交流著。店堂裏麵的聲音嗡嗡嚶嚶的,像有數千隻蒼蠅在飛翔。
過了好一會,嶽大彤伸出手,往下壓了壓。店堂裏的聲音,一下子靜下來。眼神一起投上去,靜靜地看著嶽大彤,等著他講話。
“武力的等級高低,說明不了什麼。至於‘東嶽西蕭,遇鬼不焦’,也有些高抬了。”
“不是高抬,不是高抬,是名副其實。”下麵的人紛紛回應,聲音雜亂極了,聲音亂糟糟的,很難分得清楚。
“嗬嗬。”嶽大彤幹笑了一下,可能對這些讚譽笑納了。他的聲音一起,下麵的噪雜馬上就靜止了,“這是河陽人給的一點薄名,算不得什麼。不是有句俗語嘛,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恰如其分。恰如其分。“又是一陣噪雜的聲音。
對大家的話,嶽大彤故作謙虛道,“我一個從外麵來的人,能在這個小村子裏立下腳,也要感謝神牛村的人。在神牛村的這些年,我已經把這裏當成了我的家,我盡自己的能力,保住村子不遭到外人的破壞。”
“能做到這一點,已經非常難啦?很多人都羨慕神牛村的人,能得到你嶽大俠的庇護。”
“庇護談不上。風雨同舟。我何德何能,承眾多好朋友的讚譽。能有這麼多朋友看得起我,到我神牛村來尋求一點幫助,我是很榮幸的。隻要進入神牛村,就是我嶽大彤的親人。就算我的武力平庸低微,隻要大家看得起,我就算肝腦塗地,也會保大家一份平安。”
“我們都是衝著嶽村長的名聲來的。”沈思倉說。“還有你的俠義精神。這個世界太缺乏這樣的東西了。”
“對。對。似的,說得對。”下麵的人頭再一次轉動起來,簡短地交流著各自對這件事的評價。
下麵噪雜的聲音響起。嶽大彤沒有急於說話。他停下來,等著下麵的聲音充分地表現出來。過了好一會,嶽大彤覺得差不多了,他輕微地假意地咳一聲,下麵的聲音就暫停了。
“我這個人和別人的看法不一樣,我不覺得隻有消滅戰勝別人搶奪別人才是勝利。我認為,天地很大,好的東西很多,我們可以去地裏種,家裏養,還可以自己去做,為什麼非要去搶去爭呢?”
下麵的聲音開始噪雜起來,蛐蛐蛐蛐的,像養了整整一屋子的蟋蟀。這種聲音,與剛才那種討好恭維的聲音明顯不同了,這種聲音就不屑和漫不經心得多。
嶽大彤也不停頓,也不感受來自下麵的那種溢美的言語了。他也明白自己講的話,有多麼不受這些人理解和喜歡了。他似乎有一種強迫症,不斷地逼著嘴裏的聲音流出來。
“我們這些人,喜歡種地的從地裏求得收成,喜歡養殖的從長大的動物中得到收獲,喜歡打漁的從水裏得到魚兒。泥土中的,飼料中的,水裏的,都是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我就喜歡當一個篾匠,編一些很精美的籮筐、簸箕、篩子。隻要大家想用,隻管來拿。大家住在一起,一起活著,喝喝酒,聊聊天,不是很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