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生波掀開門簾，往屋裏走了。過一會，他手裏提著兩把刀出來。刀身發暗，沒有什麼光亮。特別是在光線不是很好的屋子裏，那兩把刀就像從山上撿來的兩塊朽爛的木片。刀有些重，薑生波感覺拿起來有些吃力，他趕緊遞了一把給李菊。
李菊提著刀，和薑生波走出屋外。
屋外的光線很不好，四周樹木和竹林帶來的陰影，像壓在身上似的。金巧兒忙端著一支粗粗的蠟燭，追到外麵去。
“既然是比武，那麼生死就各顧了。”薑生波說，他的刀杵在地上，身子前傾，身體的力量靠在刀把上。一個玩刀幾十年的人，連拿刀都成了問題。這是自然的規律，還是人生的悲哀？
生老病死，人生的坎坎坷坷，都是難以回避的。想想少年時的爭強好勝，想想那些將血抹在刀上的人，心裏不自然就產生一種憐憫。
這種憐憫，能夠早一些時候在心裏滋生出來，現在也不至於倍受內心的煎熬。老啦，老啦，仗刀英雄幾十年，今日死在刀下，也不冤枉。
夫妻兩人雖然沒有對話，他們內心的交流一直沒有停歇。看著七虎癲狂的樣子，他們心裏都在想，打是打不贏的了，不是這個少年的對手，死了也好。
生命也許就在一瞬間。
薑生波想起什麼，他回頭對張田順說，“老弟，能不能麻煩個事？”
“什麼事？”
“我們死了，不要吃我們的肉。這一輩子吃了太多人的肉，實在不該。麻煩你把我們拉到竹林旁邊，在那裏挖個大坑，然後在竹林裏弄一點筍殼、竹葉蓋一蓋，不要嚇了過往的路人，讓我們安靜地腐爛，行嗎？”
“沒事，我朋友那裏養了幾隻禿鷲。我通知我那朋友帶著來，讓禿鷲帶你們去極樂世界。”
“你又在說笑了。”薑生波苦笑了一下，“也罷，人死不能自主，任由你們怎樣吧？我們已經無所謂了。”
“嗨，嗨，幹嘛呢？”七虎生氣了，“你們怎麼回事，站半天了，到底還打不打呀！”
“打呀，”薑生波轉過身子，刀一揚，站在旁邊的李菊也跟著動起來。雖然兩人沒有多少力量了，刀法的精妙和配合的默契，還是將刀法的威力發揮出三四成。
七虎哪有什麼武功呢？他舉著自己的雙拳就迎上去了。站在旁邊觀戰的張田順不由一驚，“這是幹什麼呀，簡直是自殺。”
七虎的雙拳頂住了砍下來的雙刀。刀身的力量頗大，七虎的手上沒有受傷，但刀身上的力量讓他雙臂發麻，手臂有一種要被折斷的感覺。
逆光雙刀對這個少年也沒有多少了解，出招的時候，還是比較凶辣的，幾乎用了身上還殘留的武力的大半。沒想到七虎以雙拳為武器，蠻橫地像潑皮那樣出招，沒有什麼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