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能馴服這個怪物的,絕非是人,而是妖、是魔,是從地獄之下爬出來的最強大的厲鬼!
青年的麵前,還跪著一個人。
這個人跌坐在地,披散著頭發,雙眼直直的看著麵前的青年,連磕頭求饒都忘記了。
他瞪大著眼睛,如同缺了神魂似得,若非他身上穿著一件大龍纏身的袞龍服,絕對沒有人能猜到這個人的身份。
青年把手中長斧往前一伸,跌坐在地的那人,竟沒有躲避,被直直的砸碎腦袋、砸碎身軀、砸碎雙腿,直到大斧落到地麵,他的軀體都沒有阻礙大斧半分。
他已經分開做兩半的頭顱上麵,分開的兩隻眼睛,相互的看著對方,似乎這個時候才看到對方眼中的驚駭已絕!
兩隻眼睛布滿了血絲,分別****而出,暴突出眼眶——隻聽到一聲輕響,黑的、白的、紅的、黃的,各色物質從炸開的眼睛中迸裂出來。
看著死在麵前的大元朝皇帝,張小魚感覺到一陣空虛與無力,似乎全身心的疲憊都從靈魂裏蕩漾了出來。
巨斧從手中脫落,砸到地麵,在地麵上砸出一個大坑,兀自立著不倒。
他回頭看去,滿目的鮮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
從降落到這個世界開始,從見到第一個元兵開始,從那天晚上看到的火焰開始,伴隨著他的,就是不斷的殺戮。
幾乎每天,都有百數元兵喪身與他手中;到最後,大軍圍剿,直殺了十天十夜,殺到元大都,又從元大都一路殺出來,追著大元朝皇帝衝殺——一路下來,死在他手上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了。
白起坑殺趙國數十萬,哪裏又及得上他親手殺敗一個朝代、破滅一個帝國?
風依舊呼吸,但吹不息這滿天的血腥。
殺了不知道多少人,殺人比割草更容易,但此時的張小魚,看著滿目赤紅,滿鼻子的血腥味直往胃裏衝,衝的他已經不知道多少天都沒有吃過一頓飯的胃痙攣起來,胃液逆流而上,自嘴巴嘔出。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聞著身上讓人作嘔的血腥味,他隻想好好的找個地方睡一覺……
夢中,他又揮起了那柄長斧,如割草一樣,肆意的收割著生命。
夢中,他又聽到了那個總喜歡聽他講故事的小女孩的聲音;聽到了一個大漢,請他家去吃飯的聲音;聽到打獵歸來時,一群人豪壯、響亮而喜悅的呼喊聲、應和聲;聽到了一個老頭,依舊為他所說的,山那邊的大海、海那邊的大陸,大陸上產量極豐的一種叫做土豆的糧食而瞪大了眼睛,驚歎不已……
他又看到了那個大漢,在滿天烈火之中,被割去手足,雙眼血淚的看著他,沙啞著聲音,再也吐不出一個字——大漢的身旁,躺著一大一小兩具已經不成人形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