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龍眼中黯淡的神采迅速的恢複。
他剛才雖然身體機能衰弱到了極致，但偏偏意識遊離出來，極為清晰的看到了張小魚的一番作為，甚至連他手指間溢出的那滴蘊含著無盡生機的靈水彈射入他口中的軌跡，也一清二楚。
他的精神極為清明，沒有了身體因素的幹擾，連日來，愈發狂躁的狀態不顯，反而讓他在轉瞬間，回憶起過去種種——如今生死間一輪回，往事看不破的、也都看破了；不明白的，也都清明了；自己本性所唯一追求的，也顯露了出來，不再為雜思雜念所幹擾。
等他的軀體逐漸恢複生機，等他的精神再次契合入肉身之中，眼中的狂躁之色收斂，隻剩下一種極單純的執著。
這一刻，哪怕他身上血痕處處，但也不顯得猙獰暴躁了，反而安和平靜下來。眼中更如赤子，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他雙手抱拳，緩緩的向張小魚拜了下去。
張小魚沒有阻止他，等他一拜下去，這才將他扶起。
“去休息吧。這兩天不要太過勞累了。入口的東西，注意著點。”
“龍哥，你沒事吧。”這個時候，導演、場務等眾人都圍上前來，看著李小龍，關心道。但眼底的驚異，都是對著張小魚的。
他們此時，如何不知道，是張小魚救了李小龍？看剛才場麵上的情況，又如何不知道，張小魚的能耐？
他們卻沒有想到，這世界，真有這樣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的奇人。
張小魚知道今天這電影是拍不下去了，於是擺了擺手，也不理會眾人的目光，往回走去。
阿虹看著張小魚走遠的身影，心中一空，身體仿若不受控製一般的，步履淩亂的跟了上去，緊緊的抓住張小魚的手，“阿魚哥，等我一下！”
……
夜色深之又深。
今夜的月，皎潔而沒有半絲瑕疵；將原本漫天閃爍的星辰都遮蔽了。
整個天空，都隻能看見一輪溶溶月。
哪怕是廣播大道上，人影也逐漸稀疏。
月光，照出一個人影的輪廓，撞入大道旁邊的一條小巷子裏。
巷子裏微黃的燈光閃耀，照出了陰影中人的麵目——正是現今紅透了天的功夫巨星李小龍。
他腳下步伐極有韻律的踩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比鼓點還要清脆的響聲，穿巷而入，走入了巷子裏麵那唯一的一家食鋪。
陳龍趴在櫃台，朦朧的眼光自朦朧的黃光中，隱約看見了麵前的人，逐漸清晰了麵前人的樣貌——好一張熟悉的臉！
“你……李小龍？！”他實在不知道這位功夫巨星，半夜三更的，跑這裏來幹嘛。難道也要吃魚丸？
他跳身而起，搓了搓手，看著麵前這個四處張望有些熟悉又陌生的家夥，終於還是問道：“你是來吃魚丸的？”
“張師傅在嗎？”
“你找我師傅幹嘛！”陳龍滿眼警惕的盯著他，心道：這家夥，影視圈讓我沒的機會混下去就算了，難道這做魚丸的幹活，也要插一手？
不怪陳龍這麼想，實在是李小龍曾經給他的陰影太大了，大到他連嫉妒心難以生出。
“是我唐突了，想來這個時候，張師傅已經睡下了。”李小龍說道，“就來一碗魚丸吧。”
陳龍看著語氣平和的李小龍，擦了擦眼睛，感覺哪裏怪怪的。
這些時日，隨著李小龍的聲名愈發鼎盛，再加上練武上麵的走火入魔以及身體裏麵毒素的積累，整個人愈發的暴躁而且鋒芒畢露起來，一言不合，就要打人，哪裏有這麼語氣平和散淡的時候？
陳龍當武師的時候，被他狠揍過幾頓，對他的性格，再理解不過了。
他擦了擦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麵前人，“你真是李小龍？”
“如假包換！”
李小龍一覺醒來，身心無比舒暢充實；一拳打出，比以往更加有勁；沉壓在他胸口的鬱氣與戾氣，不知什麼時候，已然不在，當即挺身而起，想到今日在片場遇到的高人，循著打聽的方向，迫不及待的一路走來。
待走到店麵，看著夜色深沉，才覺得自己性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