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態失衡：心理疾病的不完全誘因
目前，人們對多重人格是如何形成的已有一個比較清楚的結論。貝爾格認為，患者大都是從小就開始創造、發展不同人格的，而且幾乎無一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童年時期曾遭受過虐待或心靈上的創傷。比如，上麵案例中的瑪麗特娜，童年成長的環境是糟糕的，整天缺少安全感；伊夫在童年也有不堪回首的經曆。而擁有這種經曆的孩子進入自我催眠的狀態中，幻想變成另外一個人，以此擺脫不愉快的經曆和心理創傷。
1．在不同的頻道間跳來跳去：多重人格
海因裏希·貝爾格作為榮格的學生，從榮格的精神分析學中學到了一些揭開多重人格患者變態心理的方式。而一位名叫瑪麗特娜的年輕女子，就曾因為“肢體運動失調”以及“意誌力降低”，接受過他的診療。
經過仔細觀察，貝爾格認為這名女子看上去像是歇斯底裏症，於是他決定用催眠術幫助女子找到病因。瑪麗特娜是個非常理想的催眠對象，不一會兒便進入催眠狀態，但隨著催眠程度的加深，卻發生了讓貝爾格始料不及的事情：瑪麗特娜好像變成另外一個人，她的口中冒出另外一個女孩的聲音，而且用輕蔑自大的口氣將瑪麗特娜稱為“她”。貝爾格不禁說道：“事實上，你就是‘她’。”
“你說得不對，我才不是她呢！”女子的聲音非常堅定。此時貝爾格意識到他看到了瑪麗特娜的另一種人格特質。這個女子自稱是米莎，從她的言語中感覺她是個性格開朗、情緒高昂、喜歡和別人開玩笑的人，而這一點與傳統溫柔的瑪麗特娜一點兒也不像。此外，米莎還用不屑的語氣說瑪麗特娜是個性格懦弱、優柔寡斷的女人，她對瑪麗特娜的一切都很了解，但瑪麗特娜卻根本不知道米莎這個人的存在。
起初，米莎隻是不停說著話，而由於處於深度催眠中，她無法睜開眼睛。但隨後，米莎睜開了眼睛，她在獲得自由後，“開放女”的作風便顯現出來。比如，在貝爾格麵前索要香煙，打著響指並且蹺起二郎腿。但在被解除催眠後，瑪麗特娜看到自己手裏夾著的香煙、蹺起的二郎腿等眾多“不優雅動作”時，感到非常詫異。
貝爾格從對瑪麗特娜的催眠中大體了解到了她是一個擁有雙重人格的人。為了進一步對其進行精神分析，半個月後，貝爾格打電話到瑪麗特娜的住處，結果又發生一件讓他詫異的事情：接電話的人變成了另一個女人。貝爾格從語氣上判斷，那是一個成熟且擁有家庭責任感的女性，她誤以為貝爾格是一個陌生男人，警告他最好不要騷擾自己，否則將報警。貝爾格意識到，這個成熟有責任感的女人可能是瑪麗特娜的第三種人格。為了便於研究，他將這個有責任感的女人稱為“一號人格”，瑪麗特娜本身被稱為“二號人格”，催眠狀態下的米莎被稱為“三號人格”。
貝爾格發現，在日常生活裏，大膽、開放的米莎會不時地“出來”取代性格溫和的瑪麗特娜，而責任感強的“一號人格”則經常扮演收拾殘局者。米莎和“一號人格”彼此厭惡，對於米莎不經意間開的玩笑，瑪麗特娜往往隻是將它當成悲慘的命運被動地接受，而“一號人格”對這些玩笑則深惡痛絕。
譬如有一次，瑪麗特娜搭乘城際列車想到伯爾尼找一份體麵的工作。但在火車上，米莎卻不知不覺間冒了出來，她在中途下車，到一家酒吧去當女侍，瑪麗特娜覺得這份工作無趣而讓人疲憊，卻無計可施。最後，“一號人格”出現了，她走出酒吧，賣掉瑪麗特娜的腕表，買車票準備回去。但在途中，米莎又冒出來為難“一號人格”，拒絕回到瑪麗特娜破舊的房子裏，反而到別處租了一間新房子。最後，瑪麗特娜“醒來”，卻發現自己睡在一張奇怪的床上，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瑪麗特娜深刻體會到，自己的生活就像由無數難解的片段組合而成。
其實，“一號人格”提到的陌生男人，後來被證實是導致瑪麗特娜出現精神障礙的核心人物。原來，瑪麗特娜的父親是個沒有責任心的賭徒，她的童年是在悲慘的環境中度過的。而陌生男人是瑪麗特娜家的一個遠房親戚，對她非常好，單純的瑪麗特娜將她的情感都投注在這個疼愛她的遠房親戚身上。在後來的回憶裏，她仍認為那個遠房親戚是一個正直、有責任心的男人，擁有父親應該具備的一切優點。
10歲時，瑪麗特娜的母親因病去世，此時的瑪麗特娜孤苦無依，整日以淚洗麵，也就在這個時候，她開始出現夢遊的
症狀。
17歲時，為了逃避賭博上癮的父親，瑪麗特娜離開家，在一家私人醫院找到一份護士的工作。此時，她仍和那個遠房親戚保持聯絡，經常去找他。一天晚上，喝了酒的親戚到護士宿舍來找她，忽然露出猙獰的嘴臉，企圖非禮她。
瑪麗特娜想在記憶中將這一不愉快的經曆擦掉，而將此創傷經曆透露給貝爾格的是米莎，她說：“經曆過如此不堪回首的事情後，瑪麗特娜就變得怪異，整天眉頭緊鎖。”而“一號人格”也記得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但對那晚以後的事卻毫無記憶。
從以上這些分析，貝爾格得出了結論，瑪麗特娜和“一號人格”才是病人的“真實自我”。於是他利用催眠暗示的方法，嚐試將這兩種人格融合在一起，至於大膽、開放的米莎，貝爾格則決定將她“趕到門外”，或者說將她潛抑到瑪麗特娜潛意識的最底層。隨後的半年時間裏，瑪麗特娜變成了正常、健康的女性，但米莎並未真正消失，她仍會偶爾冒出來，跟瑪麗特娜開一些刁蠻的玩笑。
其實在很早以前，弗洛伊德提出的“潛抑說”就對多重人格提出了令人信服的科學解釋。潛抑是個體心理防禦機製的一種表現，指的是一個人把意識中對立的或不能接受的欲望、衝動、想法、情感或不堪回首的經曆，不知不覺地壓製到潛意識中去，使得個體不能察覺或回憶起令他們不願談及的經曆，以避免精神上遭受不良情緒的影響。
例如，案例中的瑪麗特娜，她潛抑遠房親戚對她的非禮，而由米莎來“保有”對這件事的記憶，這正是讓自己不產生精神壓力的一種心理自衛機製。但為什麼會一個人格接著另一個人格浮現，串聯在一起呢？
在貝爾格看來，“多重人格”可以將一個人的精神或思想“分解”為兩組、三組，甚至更多組。比如，榮獲第30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女主角的喬安娜·伍德沃德，在南奈利·約翰遜導演的電影《三麵夏娃》中，扮演了一個陷入極度困惑中的美國南方家庭主婦—伊夫，她承受著頭痛、情緒壓抑、健忘等病症的困擾，去找精神醫生盧瑟幫助，一開始盧瑟隻是給她常規的建議，但隨著病情的惡化，盧瑟使用了催眠療法，卻發現伊夫是多重人格患者，除了白天的樣子，還有獨立世故和淫蕩婦人的隱藏人格。隨著治療的深入，盧瑟發現伊夫出現了越來越多的人格，經過18年的精神分析，伊夫被發現竟有高達21種人格特質。
目前，人們對多重人格是如何形成的已有一個比較清楚的結論。貝爾格認為，患者大都是從小就開始創造、發展不同人格的，而且最主要的原因，幾乎無一例外都是在童年時期曾遭受過虐待或心靈上的創傷。比如，上麵案例中的瑪麗特娜，童年成長的環境是糟糕的，整天缺少安全感；伊夫在童年也有不堪回首的經曆。而擁有這種經曆的孩子就會進入自我催眠的狀態中，幻想變成另外一個人，以此擺脫不愉快的經曆和心理創傷。
從日常的研究中，貝爾格發現具有多重人格的人大多非常容易進入催眠狀態。而在生理層麵上，研究人員也實現了重大突破。比如在20世紀80年代，美國心理研究中心就曾經對10個多重人格患者進行了研究。研究中發現，他們中的每個人至少具有三種人格。進一步測試他們在不同人格狀態下腦電波的反應情況，結果表明，同一個病人在不同的人格狀態下，對於刺激做出反應的腦波活動是不一樣的。
因此，美國心理研究中心的心理分析師認為，一個人出現多重人格並不是刻意偽裝出來的，而是人格的真正轉移。當他們從一種人格變成另一種人格時，腦部活動就會發生明顯的變化，而且在不同的人格狀態中，他們腦部處理知覺信息的方法也存在很大的差異。用生活中的一樣東西來形容，多重人格就像是電視台的不同頻道，病人的人格可以在幾個頻道間來回切換。
此外，貝爾格還證實了多重人格患者在不同的人格特質下，具有不同的聲音形態。對於大多數人而言，聲音形態是相對固定的，即使是演技再好的演員，在改變腔調前，也很難改變自身的聲音形態。而且，多重人格患者在言談舉止等方麵的改變程度，也是演員不能模仿的。
多年的精神分析讓貝爾格意識到，一些有情緒化並且心境多變的人，他們的人格以及心靈或多或少都存在一定程度的多重性，在不同情境中會表現出不同的行為特征。比如，一個公司的領導在工作期間經常擺著嚴厲的麵孔訓斥下屬，也許在周末遊玩時就變成有紳士風度的人，或者在家庭中變成溫和的好丈夫。再比如，一個看似柔弱的母親，在孩子遭遇危險時，卻能奮不顧身地創造奇跡。當在不同情境中經曆了這些角色變化後，事後也許會無法相信當時會那樣做。
在精神分析學中，多重人格被眾多心理分析專家視為病態，因為多重人格患者的多重自我大多彼此“不相識”，而診治的目標就是用催眠的方式讓患者的不同人格“相互認識”，並幫助他們的實際人格（核心人格）將這些多重人格緊密地整合在一起，讓患者意識到沒有必要借“分裂”來麵對外界。案例中的瑪麗特娜後來說道：“接受貝爾格的治療後，我認識到，自己的多重人格都是可以控製的，可以自由選擇自己想要做的人，因為我比別人更加了解真實的自己。”
對此，貝爾格喜歡用“認識你的多重自我”這句話來詮釋他對精神分析學的研究。此外，他還在那些具有創造才華的人身上發現，這些人都曾對想象中的另外一個自己感到迷惑，甚至產生困惑心理，也許多重人格並不像一些人想象中的那樣罕見，在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存在另外一個自我，隻不過程度不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