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旁邊的士兵叫他。
穀滿倉用鼻子恩了一聲,士兵小聲問道:“清兵過來了嗎?”
“不知道。”
“我好想站起來看一下。”士兵呢喃著,這樣的等待已經持續了這麼多個時辰了,雖然這個壕溝並不擁擠,坐在地上也暖和,但是時刻保持著緊張的心總是讓人很無奈。
“隻要連長起身叫我們射擊,你才可以站起來。”穀滿倉提醒他說。
由於現在是防禦陣地,鼓聲在這裏並不實用,所以指揮係統是由楊越帥旗旗語命令,各個連長親自指揮。不過,穀滿倉心裏想的是,口頭命令用來指揮交替射擊真的好嗎,但顯然這並不是該他擔憂的問題。
“哦。”士兵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再過了一會,穀滿倉聽到了擂鼓聲,顯然不是他們的。他急忙扭頭看著他的上司連長,卻發現連長正在專注的盯著棱堡上上那個旗語手的一舉一動。穀滿倉回過頭,透過雜草的縫隙,他也能看到那個負責旗語的兄弟,他正挺直了胸膛站在棱堡上最顯眼的位置,他也在等待大帥的命令。
忽然他發現旗語兵動了一下,但卻不是他盯著的那一個,而是旁邊的那個。正納悶的時候,便聽見一陣飛蝗之聲,無數箭羽飛上天空,悉悉索索,天空在刹那間黑下。
漫天而來的箭雨讓行進的清軍大吃一驚,短暫的驚訝後他們紛紛拿起手中的木盾抵擋。賀天德也學著其他清兵的動作,蹲在地上,將綁在手臂上的長方形木盾擋在前麵。“蓬蓬”兩聲,他的手臂一震,兩隻箭矢的箭頭瞬間突出了木盾,離他的手臂隻有小拇指那麼長距離。
賀天德鬆了口氣,他扭頭看去,瞧見幾個沒來得及舉盾的清兵刹那間便被箭矢紮成了刺蝟。他站起來,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上,完好無損。這一刻他真的從心底感謝那個年輕的督軍。手裏的這個木盾是昨夜連夜趕製出來的,雖然咋一眼看去,就知道他手上的這張盾曾經是某戶人家用來防賊的門板,但好歹救了他一名。
賀天德是南陽府來的綠營兵,領頭的將領本就不打算找長毛麻煩,他們這些當兵的也不想,本可以這麼瀟瀟灑灑的拿搜長毛做幌子,蕩這麼幾圈也就完事。沒想到現在卻必須要站在這裏麵對長毛,這是他不想的,他死去的都司也不想的。
按照鮑史唐的計劃中,賀天德是屬於站在前麵的肉搏兵,並沒有攜帶雲梯。這一次的進攻,鮑史唐寄希望於能給太平軍著重一擊,甚至一鼓作氣直接拿下這座堡壘,所以他負責的兩個進攻麵,他一次性調遣了三千人做先鋒軍,還有三千在後方做預備隊,隨時準備填上去。對於鮑史唐,雖然托明阿覺得這個想法太自信,但是他也並沒有說什麼,因為他雖然擺出了要進攻的陣勢,但是到底是否進攻隻有他自己心裏明白。
“就隻有這樣嗎?”
鮑史唐麵臉笑容的說道,其他兩個幕僚也紛紛笑道:“鮑兄果然機智過人,幸虧昨夜連夜趕製,否則我軍必有重大傷亡!”
“哈哈。”
鮑史唐笑著,並沒有像以往那樣謙虛。昨夜他想到太平軍大多都是火槍,火力強勁,正好許州城大多人家人去房空,他就拆床板、門板、桌子。幸好許州百姓沒能看到自己家被他拆後的樣子,否則一定痛心疾首。最後,鮑史唐派人發給每個士兵一張臨時木盾,用於抵擋太平軍火槍,沒想到馬上就發揮了大作用。
鮑史唐笑容不消,抬頭看著棱堡上那麵大旗,充滿了信心。
“這麼多盾他們沒辦法在短時間做出來的,而且看模樣都是些從民居裏拆來的。”周博文用單筒觀察之後說道。
“我們的火槍能夠射穿嗎?”鮑予官有些擔憂。如果清兵全部豎著盾進行衝鋒的話,雖然速度會減少很多,但無疑可以起到相當大的保護作用。至少現在弓箭的作用已經折了一大半。
楊越緊鎖著眉:“哪怕是兩百米,射穿是沒有問題的,那些隻是些木盾,不厚也沒有鍍鐵。但是彈丸射穿木盾給敵人造成的傷害要減弱很多。”
周博文看了下清軍,然後回頭說:“那我們隻有在一百米的時候射擊,保證殺傷威力了。”
沉默了片刻,楊越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