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淩亂,伴隨著猛烈的撞擊聲,以及衝天的火勢。
月殤睜開眼後,唯有滿目妖紅。
鮮血,刺鼻的甜腥味,令人不適。
第一次,他目睹了車禍現場,慘不忍睹不足以形容。
在那場沒有硝煙的陰謀戰火中,真實的悲劇同樣令人難受。
五具殘損的屍體,一輛正在燃燒的破碎車體,安靜地躺在道路中間。
視力所及之處,隻有四個人,月殤和那三綁匪。
“七彩——”淩厲的哭喊聲,不斷從矮個子口中傳出,緊緊地摟著懷中滿身是血的七彩頭,悲傷不已。
高大的光頭男沉默地站在一旁,偷偷地拭幹淚水,鮮血正順著他的手掌往下留。
原來,越是卑微的小人物,他們之間的感情越真。月殤不禁想起了滄洛天,心底劃過一絲悲涼。
這個時候偷偷溜走,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他不願。
不自覺地走上前去,伸手探向七彩頭的頸動脈,眉頭很快舒展開來,真是生命力頑強的家夥,月殤暗歎,嘴角不禁溢出一抹讚賞的笑容。
“想讓他死的話,你可以再抱得緊一點。”月殤冷冷地斜睨著矮個子,語中透著不悅,真是沒常識的家夥啊。
“你可以救他嗎?”黑仔淚眼朦朧地抬頭,期待地望著月殤。
月殤足足盯了矮個子三秒,最後輕微地點點頭,意識他把人搬到路旁。
像魔術般,月殤一臉嚴肅地從懷中取出手術刀和棉線以及紗布,以常人無法看清地速度火速處理著七彩頭身上的傷口。
幾分鍾之後,月殤終於送了口氣,轉身看向已經呆愣在一旁的兩人:“好好修養一星期,傷口不要碰水。”
沉默,無限蔓延。
月殤不悅地望著手上沾染的血液,再瞄了眼依舊在發呆的光頭男,神定氣閑地走到他身旁,將沾上的血液一絲不苟地擦在那人衣服上。
“啊——”忽然,矮個子一聲尖叫,急忙轉身望向已經一身血衣的光頭男,“老大!這小子怎麼跑出來了?”
“……”某人終於回過神來,認真地打量著月殤,神情越發嚴肅,居然恭敬地朝月殤一個九十度鞠躬,“對不起,之前多有得罪!非常感謝您救了七彩,我現在就放您走。”
“不,你必須得把我綁回去。”月殤笑得風輕雲淡,對這三綁匪也愈發興趣濃厚。
“可是——”懷疑地望著月殤,光頭男雙眼瞪得圓圓的,似乎不敢相信居然有人主動要求壞人綁架他!很明顯,他一直都把自己當作壞人了。
“走吧。”月殤平靜地掃了眼三人,率先走向那輛破貨車。他千方百計地跳入陷阱,不就是為了見識一下背後那人麼,又豈會輕易放棄這難得的機會?不管是滄落日,還是滄星啟,他都會讓他們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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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舊的屋子,灰白牆麵,簡陋得隻剩下一張掉漆的方桌和兩把椅子。
月殤冷靜地掃視了一周,確定沒有安裝任何監視器後,挑了把椅子坐下,隨意而率性。
倒是光頭男和矮個子不由地愣在原地,他們雖是小人物,卻也見過不少風雲人物,卻從未見過如此“反客為主”的獵物。
“愣著幹嘛?”月殤好笑地打量著兩人,“上茶!”
“老大,這兒沒茶……”矮個子為難地轉向光頭男,偷偷地瞄了眼月殤。
“去買!”沉著冷靜地道,繼而走到月殤身畔,極為謙卑地低下頭,“請問,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月殤歪著頭,認真地思索了片刻,淡笑著搖頭。
又是一陣詭異的沉默,不同的是,一人百無聊賴,另一人卻已滿頭大汗。
“他,什麼時候來驗貨?”溫和的嗓音打破沉默,月殤一邊撫摩著指尖,漫不經心地問道。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唯有依稀淺笑的嘴角,令人發寒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