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走了,要不是看在荊總的份上,誰願意來給她過生日啊……”
人群逐漸散開。
荊希玥也被保鏢從水裏撈了上來。
她因為猝不及防,所以嗆了不少水。
此刻,她整個人都要氣炸了,落湯雞一樣坐在地麵上,對著已經轉身要離開的藍桉破口大罵道:
“死野種,你這個沒人要的可憐蟲,你如此歹毒心腸,將來你一定不得好死!”
藍桉行走的步伐驀地一頓。
荊希玥瑟縮了一下,本能往後退了兩步。
就在她擔心藍桉這個瘋子是不是又要來攻擊自己時……
不料,她卻隻是輕輕轉過頭,突然對著她莫名其妙笑了一下,“你這張嘴,還真是開了光。”
荊希玥愣住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藍桉這一瞬間的笑容,竟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淒涼。
藍桉落寞的身影走到蛋糕架前。
抱起一塊蛋糕,進了別墅。
外麵的賓客很快走光了。
原本熱鬧的莊園,恢複了寧靜。
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逐漸由遠及近。
她知道是荊釋川。
她能從一千個,從她身邊經過的人中聽出他的腳步,因為那九百九十九個人的腳步,踏在地上,隻有他的腳步踏在她的心上。
荊釋川挾裹著一身淩冽的寒意,蹙眉走了進來,目光冷淡地落在藍桉身上。
有片刻的沉默。
藍桉蹲在地上,像一隻木偶,雙眼呆滯地盯著地麵。
直到眼眶開始酸澀難忍,才輕聲問,“小叔,今天為什麼要先救蘇南?”
“她不會遊泳。”
“我就會嗎?”
仿佛積壓的怒火在這一瞬間全麵爆發。
荊釋川漆黑如墨的雙眸迸裂出一道冷怒的光痕,“你不會遊泳你拽著她下水幹什麼?拽她一個不行還要把荊希玥也踹下水?你一定要像個刺蝟一樣,擺出與全世界為敵的姿態嗎?”
“是不是這麼多年我太縱容你了,才養出了你這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的毛病?”
“藍桉,你給我聽好了,當初留你在荊家,我是看你可憐,是不忍心看你流落街頭,而不是讓你將這份憐憫當成恃寵而驕的資本!”
可憐……
十多年的情分,用了兩個微不足道的字眼就輕鬆了結了。
荊希玥每天都喊她可憐蟲。
為什麼同樣是可憐,荊希玥說出來她沒有感覺。
從荊釋川嘴裏說出來,她的心就碎成了千萬片……
“小叔,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個好人,感謝你這些年的憐憫,那就好人做到底,今天再繼續可憐可憐我,陪我一起吃完這個蛋糕可以嗎?”
她不一定再有下一個生日了。
荊釋川清寒的眸子冷冷瞥她一眼,說出的話同樣沒有溫度。
“我要送蘇南回家,她今天被你嚇到了。”
冷漠的語言裏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看著男人決絕轉身的背影,藍桉的嗓子像是被什麼梗住,忍了一晚的眼淚在這一刻終於再也繃不住,兩眼一熱便淚落如珠。
“小叔,我要死了。”
或許是因為淚太真了。
所以溢出口的話有些顫。
已經邁步的男人,背影明顯一僵。
再轉頭時,眸內迅速又點燃起兩簇烈焰。
“每次為了留住我,你都是謊言連篇,今天頭疼,明天肚子疼,反正你總有借口,現在更是以死相騙,藍桉,下次你能不能找個更好的借口!”
男人最終還是狠心離去。
藍桉獨自吃掉了手中的那份蛋糕。
她起身走到窗前,看到皎潔的月色下,小叔體貼的將手腕上搭的外套,披到了蘇南身上。
隨後為她拉開車門,讓她坐進去。
車子絕塵而去……
20歲的生辰,就這樣拉上了帷幕。
20歲的生辰。
藍桉沒有等來荊釋川的愛。
卻等來了自己的死亡通知書。
所以,她在20歲時許下的願望是……
小叔,我放棄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