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玉如墨(1 / 1)

郢禹王朝。郢都。

冬去春來,驚蟄。春雨綿綿,陽光微涼,大街小巷都透著柔柔的光影。

風聲疏狂,急促的馬蹄聲響起,蜷著細細的樹葉,掃落牆角。一晃,便無人影。

黑衣勁裝的男子狠狠抽打著名貴的大宛馬,一路向西穿過百裏知夏花,行至千階台前才停下。隨即翻身下馬,一刻不停地飛身上階。

郢都。邊月山莊。

清池亭台,碧湖樓閣,正中的大廳擺放著價值連城的蘭花,卻空無一人,兩旁的側廳隨意地擱著古玩, 四處透著閑散之意。風起,庭前花落穿過回廊,曲徑通幽處柳暗花明,三層的閣樓便立於眼前。

青棠小築。

青色帷幔零零落落,透著清冷閑幽,風穿過玉羅雁飛客的六扇屏風掃向檀木桌案,輕輕卷起翻在一側的紙張。

右側的青瓷白底茶杯內,早沒了白煙,隻餘泠泠半盞。

吱戈。

春風似有些大了,竟將半掩的木窗吹開了些,送進輕輕淺淺的草木香。

墨發揚起,一道釉青色的身影無聲地立於窗前,欣長挺拔,冷然疏淡。

約莫過了半柱香,黑衣的勁裝男子已飛入屋內,恭敬地跪在桌案前。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男子開口,清雋淡漠的語氣讓周圍的溫度直線下降。

“爺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知道了,下去吧。”

男子伸手,骨節分明的白皙手指隨意地將木窗關上,隔絕了一室春意,嘴角微微勾起,這都是天意啊!

離成哥鬧事已過了兩日,雖然林夕一直忙進忙出四處討錢,用換來的藥吊著她,可錦上花的病依舊不見好,反而有感染之勢,急的林夕隻好又出破廟想辦法。

臨走前,還不忘提醒她道:“要是成哥再過來找麻煩,你就先順著他,等我來了便得救了。莫再像上次那樣,你不知道,我見到你時都快嚇死了!”

錦上花此時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痛得哼哼兩聲便算是答應了。

見狀,林夕無奈地歎了口氣,搖搖頭走了。

林夕剛走不久,破廟就傳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錦上花因為身上有傷,且覺得和自己無關,便沒在意,仍躺在那裏。

“哎,成哥,找到了在這裏!”

隻是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她不寒而栗。

林夕這個烏鴉嘴!真是說什麼來什麼,她都這副死樣子了,居然還招人!老天要不要這麼絕啊。

錦上花翻著白眼正數落著,成哥和他手下的人已經到了眼前,成哥本來就不爽,一看見錦上花翻白眼便以為是給他臉色看,氣地抽出鞭子又要一頓毒打。

“哎哎哎,你幹嘛啊,那天不是已經交了銀子了嘛!”她在心裏繼續翻著白眼,嘴上卻開始服軟了。

“交了又怎樣,老子今天不爽,不爽就想揍人!”成哥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簡直凶悍,唬地錦上花都不敢動了。

等她反應過來,便是刺骨的疼,如此熟悉卻陌生!

這是什麼世道?憑什麼她必須一聲不吭地忍受著別人的暴虐?

可現實就是,作為郢都的最底層,她無法改變這一切!

嘭!

隨著一聲重物落地,錦上花身上的疼不再加劇。

誰會在這時出手幫她?

茫然抬頭,水眸中泛著氤氳,隻這一眼,卻讓她往後的日子充斥了無數的繁華與悲傷,再無法回頭。

沿著祥雲金絲厚底的黑靴往上,是一身精致不菲的暗紋靛色錦袍,沉穩肅立。燙金領口微開,露出優雅 的脖頸,微翹的下巴在空中拋出一道高傲的弧線,便是一張沈玉如墨的俊臉,劍眉張揚,目光深沉,鼻梁高聳,薄唇微涼。

墨色如玉宴玥勾,雨色清明君顏倥。

道古代君子顏如玉,如今眼前的男子除了驚豔的外表,隻餘七分冷冽,三分疏離!

“爺,人都在這裏了,聽候發落。”玄色勁裝的男子手握長劍,低頭請示身側的男子。

而他們身後的成哥一群人早已叫苦不迭地翻著身子在地上打滾,絲毫沒有剛才的無理取鬧。

“可否願意跟我走?”世上竟有如此好聽的聲音,清醇甘冽,清貴傲然。

半晌,錦上花才將目光從男子的臉上轉移到一雙骨節分明,指腹粗糙的手上。

那個被稱為“爺”的男子,居然像童話故事裏的白馬王子一樣,披荊斬棘,越過重重阻礙,隻為優雅地伸出手問她是否願意和他走。

她感歎,果然命運很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