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似乎被惹火了,打算開口反擊。
然而十六夜卻伸出右手製止他,以認真的表情和充滿魄力的語氣說道:
“不好意思啊,在我認同你之前,我可不會稱呼你為‘領導者’喔。這個水樹也是一時興起才會取下帶來,我可完全沒有‘為了共同體好’之類的念頭。”
“和十六夜一樣,如果你不能讓我認同的話,我可不會認為你是‘領導者’。而且這個共同體要變得無聊的話,我可退出的。”
仁一時語塞。他已經從黑兔那邊得知打倒蛇神獲得這棵水樹的人是十六夜,星夜打倒尼德霍格使其成為女仆。由於期待他們是個強大戰力,因此這番話帶來的衝擊也特別強烈。
“我也跟黑兔說過了,我會償還召喚我來的這份恩情,因為箱庭世界似乎能讓我不再無聊。但萬一義務盡完時這個共同體卻變得乏味……我可會毫不猶豫地退出,聽懂了嗎?”
十六夜以聽起來像是真摯又像是威脅的語氣說著。雖然之前注意力一直放在他那輕浮的態度上,然而其實這兩個男子才是四人人中最棘手的問題兒童。
仁並不明白星夜口中的‘無聊’和十六夜口中的“乏味”是指什麼情況,然而正因為如此,他也像是下定決心般地用力點頭回應。
“我們是主張‘打倒魔王’的共同體,並沒有打算一直依賴黑兔下去。我會在下次的恩賜遊戲裏……證明這一點。”
“是嗎?真讓人期待啊,小不點少爺大人。”
十六夜表情一變,開始輕浮地哈哈大笑。雖然這個稱呼讓仁不太高興,不過現在隻能當成無可奈何的情況,把抱怨又吞了回去。因為和一直靠著黑兔的仁不同,新加入的同伴十六夜對共同體更有貢獻。
(第一次參加的恩賜遊戲……我也得加油才行。)
仁望著倒映在水麵上的十六夜之月,低聲喃喃自語。
眾人到達本館時,已經是半夜了。在月光照出的輪廓襯托下浮現而出的總部看起來像是間旅館般巨大。耀抬頭望著被當成總部的本館,似乎很感歎地喃喃說道:
“遠遠看來就覺得大了……近看更大。我們該住在哪裏?”
“依據共同體的傳統,能參加恩賜遊戲的人會獲得階級,由最高階開始住在最上層……不過,現在就請各位選擇喜歡的地方使用也沒關係,畢竟要移動也不方便。”
“是嗎,那邊的別館可以用嗎?”
飛鳥指了指蓋在本館旁邊的建築物。
“喔,那是孩子們住的別館。本來有別的用途,不過現在因為維安問題所以大家都住在那邊。如果飛鳥小姐想和一百二十個孩子住在一起的話……”
“我還是算了。”
飛鳥立刻回答。即使不算討厭,她應該也不想應付那麼多小孩吧。
三人先把對於箱庭和共同體的問題等放一邊,提出了“總之現在很想洗個澡”的強烈要求,因此黑兔開始著手準備浴室。
看到好一陣子沒用的大浴場之後,黑兔整張臉都綠了。
“麻煩各位先稍等一刻鍾左右!人家會立刻打掃幹淨!”
她大叫著開始打掃。恐怕那裏已經成了很淒慘的景象吧。
三人先各自把分配到的房間逛了一圈,才前往客人用的貴賓室集合。
“小姐……老頭子我可以不要洗澡嗎?”
“不可以,三毛貓也得好好洗個澡才行。”
“……喔?雖然之前已經聽說過了,不過你這家夥真的聽得懂貓說話啊。”
“嗯。”
“喂小鬼!居然用‘家夥’稱呼小姐是什麼意思!要是太囂張,老頭子我就讓你的床上沾滿貓毛喔!”
“不可以說那種話。”
聽在旁人耳裏隻是喵喵的叫聲,耀卻會做出反應,這副光景旁觀起來有點詭異。飛鳥似乎有點難以啟齒地提了個問題:
“雖然這個問題有點多管閑事……不過春日部同學無法交到朋友的原因該不會是……”
“我有很多朋友啊,隻不過不是人類而已。”
聽到這種拒絕進一步探詢的語氣,飛鳥也閉上了嘴。
在那之後不消多久,走廊上就傳來黑兔的叫聲。
“浴……浴室準備好了!女性優先!”
“謝謝,那不好意思我們就先去洗囉,十六夜同學、星夜同學。”
“我是喜歡第二個下去泡澡的人所以沒什麼問題。”
“無所謂。”
三名女性直線往大浴場前進,十六夜獨自在貴賓室裏休息了一陣子之後,突然開口說道:
“好啦——趁現在來跟外麵的家夥們把話說開吧。”
三名女性在大浴場裏把身體洗幹淨,泡進熱水裏麵後,才像是總算緩了口氣般地放鬆下來。大浴場的天花板大概和箱庭的帷幕相同,呈現透明可以看到夜空的滿天星鬥。
黑兔抬頭望著上方,仿佛在回想這漫長一天般地舉高兩手伸了個懶腰。
“真是漫長的一天。因為人家完全沒料到,呼喚新同伴前來居然會是這麼辛苦的事情。”
“這是在拐著彎嫌我們不好嗎?”
“當……當然沒有這種事!?”
黑兔慌慌張張地否定,嘩啦嘩啦地濺起一陣熱水。身旁的耀像是被浸透般露出陶醉表情沉在熱水裏,還用已經暈陶陶的麵孔說道:
“這個熱水……有森林的味道,讓人非常放鬆。要是三毛貓也肯來洗就好了。”
“是呀~因為這裏直接使用水樹湧出的水,人家認為三毛貓先生應該也會喜歡。而且這是淨化過的水,直接喝下去也不會有問題。”
“嗯……說起來,黑兔你也聽得懂三毛貓的話?”
“YES。由於‘審判權限’的特性,除非是相當特殊的物種,否則人家都能溝通喔!”
是嗎,耀短短回答。語氣聽起來似乎有點高興,應該不是錯覺吧。
飛鳥重新盤好那頭秀亮的長發,陶醉地喃喃說道:
“感覺有點像在泡溫泉呢,我喜歡這種浴室。”
她抬起右手臂,用左手摩擦幾下。光是這樣就讓人有肌膚變美的錯覺。
“產生水的樹木……那也是被稱為‘恩賜’的東西嗎?”
“是的。‘恩賜’可以變換成各式各樣的形式,但唯有寄宿在生命之上才會發揮力量。這棵水樹是獲得了‘高靈格的靈樹’和‘水神恩惠’後才產生的恩賜。如果恩惠寄宿在生物身上,就會以‘能操控水的恩賜’這種形式具體呈現。”
“操控水?不是產生水嗎?”
“雖然也不是辦不到,不過很難像靈樹這樣產生出幹淨的清水。而且水樹產水時也不是無中生有,其實正確答案是透過葉子吸收大氣中的水分後,再增加份量。如果想要從完全的無製造出有限物質,就必須具備和白夜叉大人或龍同等的自身力量才行。”
是嗎?飛鳥心不在焉地回應。
她抬頭望著滿天星空,接著像是突然相心到般開口問道:
“講到龍……之前說的龍之眼也是在恩賜遊戲裏取得的東西嗎?龍主辦的遊戲是怎麼樣的遊戲呢?還有能不能從艾斯特那裏得來呢?”
“這……這件事人家實在不清楚。因為人家加入共同體時,那東西已經在台座上了。”
“哎呀真遺憾。我本來想當成明天恩賜遊戲的參考呢。”
黑兔把飛鳥的言論視作杞人憂天,隻是一笑置之。
“怎麼會!‘ForesGaro’不可能準備那麼大規模的遊戲。因為這是關係到對方共同體存亡的遊戲,所以我想應該會是一場以對方擅長範疇的‘力量’作為競爭項目的遊戲。不過飛鳥小姐你們一定沒有問題吧?除非是極端仰賴‘運氣’的遊戲,否則不需要擔心。”
飛鳥立刻露出厭惡表情提出反問:
“該不會也有完全依靠運氣的遊戲吧?”
“YES!因為恩賜遊戲也是五花八門嘛。純粹測試‘運氣’的恩賜遊戲也所在多有,最具代表性的應該是使用骰子的遊戲吧。”
“是……是嗎……”
飛鳥的表情扭曲,似乎感到很複雜。既然要進行賭上共同體存亡的遊戲,她可不希望對方做出任憑運氣決定一切的行徑。那種決鬥,實在太不精彩了。
“恩賜遊戲……嗎?我本來是認為隻要有趣就夠了,不過考慮到共同體,似乎不該亂來。春日部同學覺得如何?”
飛鳥把話題帶到耀身上,已經完全沉浸在浴池裏的耀猛然回神,做出回應:
“我認為隻要贏了就好。隻要獲勝,我們能得到樂趣,共同體也會開心,一舉兩得。”
“正如耀小姐所說!享受遊戲樂趣可是一流參賽者的條件喔!”
“能獲得認同真是太好了。”
到現在,飛鳥才介意起自己不該在無報酬的條件下接受“ForesGaro”的恩賜遊戲。反正是場確定會獲勝的比賽,要是當初挑釁對方拿全部財產出來作為賭注就好了。
黑兔靠近兩人,似乎想要改變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