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四周的梨花開的正盛,雪白的模樣,純淨美好,完美無瑕。
隻一眼,璿璣就想起夜卿塵,那時候他坐在梨花樹下,和她說不鹹不淡的話,可一陣風吹來,樹頭的梨花落了他一身,他白色的麵紗被掠起一腳,美不勝收。
朝夏侯君曜點了點頭,她耐著腿上的疼,走過木質台階,剛要伸手去推木屋的大門,隻見它瞬開,然後青竹站在門口,微笑地扶起她,進了屋。
裏麵有人!
被阻在結界外麵的夏侯君曜無比驚訝,天下還有這麼奇門的武功,竟然可以設下結界,猶如仙道般神秘莫測!!
那麼璿璣以前說的隱士,也未必是隱士了。
“姑娘,公子在裏屋等你。”青竹扶著璿璣走進房屋,交代過她之後就放開她,任憑璿璣腳上有多疼,還是不扶她一下,一定要讓她自己走著到裏屋去。
柳璿璣點頭,咬牙,慢慢往前挪,拖著潰爛非常的腿走進了裏屋。剛扶著門框站穩,隻見夜卿塵背對著自己站在前麵的榻前,依舊是青絲垂肩,雙手交疊覆在身後。
“柳姑娘忘記了答應在下的事麼?”他不轉身,聲線溫潤如初,即使是質疑也能讓人察覺絲絲的溫暖。
她以為像仙謫一樣的他,除了微笑,根本不會鬧脾氣。
“對於帶人到木屋這件事,我很抱歉。咳咳……所以你不救我,也沒關係。”每次和麵前的男人說話,她原本亂的一塌糊塗的心就能安靜下來。就好像與生俱來般,看著他覺得安全。
同樣的事,若是換了別人,那她一定會用盡所有的辦法逼她給自己拿解藥,可對他,那些手段會顯得無比卑鄙,她甚至都不屑了。
夜卿塵聽她咳嗽,眉心微微皺緊,轉身過來,看見她白如雪的臉色,眸子微震。
這是劇毒攻心的征兆啊!!
夜卿塵看她雙手緊緊地抓著門框,好像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站穩。女子臉色慘白,本該紅潤晶瑩的嘴唇卻因為毒氣侵入內髒而略顯紫色。
這間裏屋是與外麵相通的,但它四周卻全都是密閉的,外麵亮堂的光線絲毫都照不進來。竹子做成的桌子上點了蠟燭,燈光昏暗,時明時暗,跳動非常。
“過來坐吧,再站著等會兒該是連華佗都救不了你了。”他淡淡開口,自己也擇了最遠的木藤椅子坐下。
璿璣見他打趣,也猜到他已經答應給她解毒,那麼就是對她帶夏侯君曜到這裏來的事不再介懷了。慢慢放開扶著的門框,腳步往前挪幾步,摔坐在最近的椅子上。
等她調整好坐姿,讓自己看起來不至於太狼狽,才見青竹端著藥碗進來,“姑娘,這是剛熬好的草藥,你趁熱喝了。”青竹雖與璿璣相處隻三天,她常年生活在麒麟峰峰底,平時除了公子,便幾乎不與人交談。
璿璣也是極喜歡她的,靈動聰明的女孩子她都喜歡。手端了藥碗正準備往嘴裏送,瞥見夜卿塵微皺的眉心,她停了手。
“怎麼了?難道你懷疑青竹煮的藥有毒?!”她是指為什麼平白無故皺著眉,盡管他是蒙著麵紗的,可卻沒有把眉心全部遮住,她一眼就能看見皺攏的眉頭。
“姑娘,沒有人一來就說別人壞話的啊!!”青竹一聽是說她煮的藥有毒,小丫頭急了眼,白皙的臉頰重重耷拉下來。
夜卿塵不是青竹,他自然明白璿璣指的是什麼,眉頭暗暗舒緩下來,“青竹把藥端下去吧。”
“公子!我可沒下毒,你別聽姑娘她胡說!!”一聽要她把藥端下去,小丫頭萬分著急,就差搶過璿璣手裏的藥碗,以身試藥了。
璿璣本來是抱著開玩笑的調侃態度,惹毛了青竹卻不足為奇,怎麼連一向不怒不喜的他都生氣了?
“你這丫頭,我沒說藥有毒”修長的手指伸長指了指璿璣受傷的腿,白色長裙盡管遮住了腿,可被他一指,璿璣還是本能地縮了下腿。
“隻是現在喝這個草藥已經無濟於事了。”夜卿塵繼續說。
紫荊棘毒,剛開始隻要用他特質的草藥敷十天就會完全解毒了。可現在光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傷口已經出現了大麵積的潰爛,並且毒已侵入五髒六腑,所以這草藥根本救不了。
璿璣端著藥碗的手顫了顫,裏麵滾燙的藥汁連連灑出許多,將她雪白的長裙染上汙漬。在青竹萬分驚訝的表情裏,她特意壓下心頭的不安,提問道,“還有救麼?”
她現在最關心的事不過是能不能活著。李晴還沒找到,就算是要死,也要等還了這具身體的情才作罷。
上輩子,她做殺手,隻殺人不談任何感情。每當夜深人靜,月圓人團圓的時候,她總想如果自己也有那麼一個能讓自己牽掛的人,如今也不至於冷血薄情至此。
這輩子終於和感情沾了邊,那些得不到的丟棄她的,說不回去就真的回不去了。那麼還有能夠抓的住,能夠牽掛的李晴,她說什麼都不會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