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杜子陽進門的時候,張小華正光裸著上身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房間亂得像豬窩,身旁堆滿了昨晚看球賽時遺留下來的無數西瓜皮、啤酒瓶與包裝袋。杜子陽怒氣衝衝地衝上前去,一腳將那隻蛀蟲踹下了沙發。

“哎喲!”一聲,張小華捂著撞痛的腦袋,一臉委屈地看向那個一進門就實施暴力活動的暴君,無奈地問道:

“你又怎麼了?”

杜子陽狠狠瞪向那個隻會吃、喝、睡的巨型大蛀蟲,隻感覺一股無名火從膽邊生起,恨不得再踹上一腳才解恨。

“你還好意思問又怎麼了?告訴你,我又被解雇了!現在我又和你一樣成無業遊民了。你高興了?滿意了?”

聽到杜子陽說被解雇了,張小華也挺意外地,不就是打了那色咪咪的老男人一拳麼?那混蛋竟然還解雇他老婆?膽大包天了還,看來下次還得帶點弟兄去端他老窩才行。

心裏是那麼想,張小華可不敢在老婆麵前說出來,隻是裝出副粘人樣,屁顛顛地往杜子陽身邊擠,兩手搭在杜子陽的腰間,頭擱在他的肩上,搖搖晃晃地撒著嬌:

“好啦好啦,親親老婆不要生氣了,來,親一個,消消氣。”

平時隻要他一撒嬌就拿他沒轍,可今天聽在耳朵裏卻格外心煩,尤其是聞到他湊過來時嘴裏那股濃重的啤酒味,杜子陽就厭惡地皺起眉頭,一把推開他,衝他吼道:“親親親,親個屁親!誰是你老婆?整天隻會老婆老婆,喊得我惡心死了。你除了打架、給我惹麻煩,你還會做什麼?”

吼完之後的杜子陽黑著張臉,風一般地衝進臥室,“砰——!”地一下甩上門,也將門外的小華臉上受傷的表情一起關在了門外。

跑進臥室之後得杜子陽所坐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自己狠狠地丟到床上,冷靜了好長一段時間,最後坐起來,從抽屜裏掏出一包最便宜的中華牌香煙就開始抽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平時抽慣了的香煙今天變得異常嗆人,抽著抽著,竟被嗆到眼淚都出來了,一滴一滴地,滴落在二十五歲生日那年張小華花兩百塊錢買來送他做禮物的二手西裝上,抬起手來想把眼淚擦擦,誰知道流得更凶了,一串一串地,往下落珍珠似地。

原想不管它,就讓它流好了,可總歸這身西裝是他一向心疼的,弄髒了舍不得,便隻能將手背塞到嘴裏,緊緊咬著,讓眼淚無聲地流到自己的手背上。

杜子陽覺得自己很沒用,剛衝小華發完火之後的第一秒鍾他就開始後悔了,從這開始的每過一秒鍾他的後悔就會增加一分,可他就是沒有勇氣去打開那扇門去向那個人說聲對不起。他現在心裏很亂,看到那個人的臉隻會讓他心裏更亂。

已經十年了,早先的悸動與纏綿早在最開始一、兩年的時候就磨光了,剩下的幾年就隻是柴米油鹽、生活瑣事了,每天互相看著對方那張連幾個黑頭與毛孔都數得出來的臉,就是天香國色也都看厭了,更別說他倆的長相在普通之中還算是比較勉強的呢。失去了激情與新鮮感的生活就像一張可怕的磨砂紙,再驚天動地的愛情也會被磨成光禿禿的硬石頭,更何況,對他們來說,這份感情原本就來得過於突然。

忍受了他一次又一次衝動、莽撞、愛動拳頭與武力解決問題的臭脾氣,架也吵了不隻一次了,開始三、四年的時候簡直天天吵架,後來吵得厭了,煩了,幹脆冷著臉什麼都不說,兩人之間架都沒得吵了,剩下的就隻有一日又一日無聊到死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