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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詞 第八十章 一群蚊子在頭頂飛舞

隻穿著一條褪色的藍灰色短褲的李老漢將最後一棵秧插完,太陽已西沉山頂隻剩半張臉了。

他緩慢地艱難地將彎了半天的酸脹的腰杆子挺起來,然而整個身子卻不由自主地曲折成一個橫寫的“W”字樣。

雙拳不住地捶打後腰背,嘴裏禁不住“哎喲喲”地輕哼著。

夕陽的餘暉將他那瘦削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幾隻蚊子早已在他那黑乎乎的裸露的背脊上吸足了血,愜意地飛走了。

李老漢環視了一眼他自個兒累了五天才插完的這丘一畝六分的水田,心裏暗道:“今年種田怎麼這麼累?人過六十難道果真不中用?”

李老漢走到小渠邊,渠水早已不流了。選擇一處剩水較多的地方,洗了洗手。然後擤了一把鼻涕,口裏忽地冒出了一句:“臭婊子,果真回來了?”

李老漢兄弟有三人,父母死得早,他是老大,小弟和他都不曾娶妻。隻有大弟娶得一個妻子--那個被李老漢罵為“臭婊子”的女人便是。

李老漢生性愚鈍,隻會幹活不會巧算。日子過得很平常。農業集體化時,他總是跟著別人幹農活。別人背著鋤頭出門,他也就背著鋤頭出工;別人挑著屎桶出工,他也就挑著屎桶出門。

後來,田地分到戶了,他那種“隨大流”的生活方式還是保持下來了。別人種什麼他也種什麼,別人打農藥他也就跟著灑農藥,別人收割他也就去收割。

他的大弟卻不像他。那小子成天隻知道“算計”。大事不會幹,小事不願幹,成天愛吹牛。總是說什麼:官越大越好做,皇帝最易當!”

那“臭婊子”就是因為看上了他的“雄才大略”才嫁給他的。誰知,婚後“臭婊子”發覺自己是上當了。她發覺自己的丈夫隻不過是一個好吃懶做的家夥,且常常“算計”到她的頭上去。比如,張三家要種田了,他就帶妻子給張三家拔秧去;王六家要割穀了,他就帶妻子給王六家打穀去。等到他自家種田、割穀時,一定是張三家、王六家已空閑能“回報”他家的時候了。而他自己到了田頭總是以“說大書”為主,做出的農活不及女人的一半。如此,他的勞動強度不知不覺地轉移給了妻子和別人。看到鄰居家燒“好吃”的,他便會去“賴吃”,事後又要妻子燒“好吃”的去“還賬”。他常暗地裏譏笑那些隻知勞作而不知享樂的人為“蠢貨”!他的人生哲學是:“越會做的人越愚蠢!”

大弟不但要“算計”老婆,而且對自己的親兄弟也不放過。他娶老婆用的錢幾乎都是其兄掙的,可一旦他與妻同房後便要求分家各自過。那時,小弟才15歲,還在念書。他就責令小弟輟學幹農活養自己。

後來,他發覺小弟身體強壯體力比他好,他竟叫妻子去勾引小弟,好讓小弟做他家的長工。其妻早已憐愛小弟,聽丈夫這麼一說,正中下懷,真可謂是“臭味相投”不謀而合。於是,小弟果真很快變成了大弟的“擔柱”。

一晃七八年。大弟的妻子生了三個男娃。有人說,大娃像父,二娃像叔,三娃像大隊的治保主任。於是“臭婊子”的外號在村裏也便漸漸地彌散開了。

改革開放後,小弟也想自己成個家。遂出門打工賺錢。又6年過去,小弟不知從哪兒賺回了許多錢,回村建起該村第一座三層洋房。上門來提親的人竟是接踵而至。

然而,大弟及妻兒們還是蝸居在祖上遺留下來的兩間破舊樓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