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見過樓定石之後,次日楚越人便被侍衛帶出了地牢
他本以為樓定石是要將自己換個地方,或者已經決定了要怎麼處置自己,正暗中盤算著什麼時候脫身比較合適時,卻因那侍衛的一句話而懵了
“皇上有旨,你可以走了。”
“走?”
“愛去哪兒去哪兒!這邊沒你事兒了,回家去吧!”
見楚越人仍是一副呆愣的樣子,那侍衛以為他被關傻了,語氣便放緩了一些:“皇上既將你放了,你就快些出宮吧。”
楚越人實在摸不著頭腦。
昨天那人不是還氣勢洶洶地喝斥了自己一頓麼?怎麼轉眼又說要放了他?
他搖搖頭,實在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但是,他決不能就這麼走了。他隱隱覺得,若是就此離開,自己與宋曉從此就會再無幹係。
好不容易克服對天命的恐懼,不顧一切地決定相守,而且,他還沒有親口回應她的心意,怎麼能聽話離開呢?
他對那侍衛說:“我要見皇上。”
“你這人!皇上是你想見就見的麼?”那侍衛的火氣又上來了,大聲斥責道:“沒事兒就快滾吧!當心再進去連命都沒了!”
楚越人沒有為他的惡言惡語生氣,而是平靜地又說了一遍:“我要見皇上。”
“你——”那侍衛見他神情堅決,斂去惱怒之色,說道:“皇上曾說,若你堅持要再見他,就讓我告訴你一句話:若一意孤行,終身不得再見。”
楚越人頓時默然,身形如石塑一般,一動也不動。
那侍衛看他這副模樣,便不再理會他,轉身離開了。
楚越人在原地佇立良久,最終轉過身,向宮門處走去。
此後幾日,他先去到宋曉寢宮處,但卻意外地看到殿外有上麵人的士兵看守。他睚忖不能在一瞬間放倒這麼多人而不驚動旁人;想要從別處進去,悄悄探看一圈,卻發現這寢宮已被圍得如同鐵桶一般,一時之間,他找不出任何空隙。
無計可施之餘,他隻能看著那燈火幢幢的宮中,想像著宋曉現在如何了。
後來他又想去找樓定石,卻發現樓定石那邊侍衛比宋曉這裏更多。而且無論他都到哪裏,殿裏殿外都是一堆人侍候著,亦是毫無可乘之機。
他****在宋曉與樓定石兩處來回奔走,隻盼找到一點機會,然而,卻始終猶如困獸一般,左突右撞,毫無出路。
心急如焚,卻又毫無辦法。
這段時日,是楚越人一生中最難熬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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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前一日。
謝流塵還是沒有想起金枝來。謝朝暉亦早知此事,但他登門來看了謝流塵兩次,卻仍是毫無助宜。
謝流塵卻並不覺得奇怪。他既沒有追問為什麼自己會住在這個院子、而不是住在自家謝府,也沒有對下人侍奉來往間不經意露出的口風起疑。
除了將金枝忘掉這一點之外,他其餘地方與往常並無二致。實際上,就連還記得金枝時,他也是隻當金枝這個人不存在,在府裏總是獨來獨往。所以,他現在的樣子與以前相比,也沒有什麼分別。
於是,連原本整日提心吊膽的小七也慢慢鬆懈下來。
這天,謝流塵正坐在院中石凳上曬著太陽看書時,忽然察覺院門外傳來一陣輕巧的足音。
他隨口吩咐道:“茶點放到屋裏去。”
那侍女卻沒有照他的吩咐去做,而是走到了他麵前。
他正看到一頁要緊的地方,語氣便有些不耐:“怎麼了?”
那侍女沒有回答,卻也沒有離開。
謝流塵終於將目光從書本上移開,向來人看去。
那女子容貌秀美,儀態出塵,有幾分眼熟。他想了想,問道:“你是那天早上的的人?”
那女子仍然沒有說話,隻將一雙妙目默默看著他。他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問道:“姑娘是何人?為何在我府中來去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