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沒有做錯任何事!難道您不相信我嗎?”
沐蹙眉,神情少有地帶有幾分難以置信,為什麼和他如膠似漆
的徒兒會為了別人而忤逆他?
“為師從不曾阻攔你做什麼,你卻不該背叛玄寂宗、放棄修煉!”話一出口已是千般後悔,卻不肯收回半句。沐自己都不知是出於怎樣的心理,竟不由自主地說出這樣的話,也許是不習慣她的反抗,也許是不習慣與她爭執。
誰都不肯首先低頭,誰都不肯倒退一步,也許縫隙便是從這所謂的自尊中產生,灌入冰冷的雨水與凜冽的空氣,心中更是寒冷與刺痛。
“隨我回藥閣,卸去靈氣,罰跪三日!”留給風戀晚的是一個白衣勝雪的男子的孤寂的背影。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泥濘坑窪的路上走過越來越多的弟子,自風戀晚一掌將幾名築基弟子擊退後便沒有人想用武力將她帶走,於是大多數是來婉言規勸她去虛坤殿的,她不予理睬。弟子們麵麵相覷,紛紛無可奈何地退下。
蔫搭搭的白色山茶也在陪著她受罰,撤去靈氣的風戀晚與普通人無異,小腿泡在雨裏幾乎麻木,雨滴從她冰冷的臉頰滑落,真的很冷,連涼透的雨水都是溫暖的。身體開始升溫而發紅,感覺卻是冷得仿佛置身南極,大概是感冒了吧,38℃還是39℃?風戀晚艱難地笑了笑,哪個金丹修士會像她這麼傻,擁有這麼高的修為卻像普通人一樣生病。
不能使用靈氣,就這麼跪著,即使天塌下來也要跪著,跪在藥閣前,這是師父的命令。
全天下怎樣看她她不管,唯獨師父不能將她看得不堪,他是知曉她一切的父親般的人啊。
跪著,跪著,一天,兩天……
記得小林師兄曾經推門走出,指著她的鼻子說:“臭丫頭,跟他們走吧,長老說你不用跪了!”
她不住地哆嗦著,聲音顫抖且有氣無力:“師父讓我跪三天,三天就是三天,少一秒都不行。”
“你這丫頭別不知好歹!”小林被她氣得暴跳如雷。
“不用擔心我。”
小林怔了怔,隨即臉色發紅地叫嚷著:“擔心你……我怎麼會擔心你?”
雖是這樣說著,卻將一把油紙傘扔到她的麵前。
然而,風戀晚似乎並沒有看到麵前的傘。
藥閣的門關上了,周圍又隻剩下雨點泠泠擊打水坑的聲音。
快沒有知覺了,視線開始模糊,世界好像在搖晃,這是暈倒的前奏嗎?
死死咬著下唇讓自己的意識保持清醒,罰跪的期限就快到了,很快就能見到師父。
雨似乎停了。抬頭一望,朦朧的一把油紙傘在頭頂綻放。
“臭丫頭,可不是我擔心你。誰都知道長老把你寵得沒邊了,這次罰你還不知道他心裏多心疼多難受,你要是凍壞了他找人當替死鬼肯定第一個找我,我是為我自己著想!”小林師兄說了很多為自己的關心而辯解的話,小臉紅撲撲的,若是在平常定免不了風戀晚一雙魔爪的蹂躪。
風戀晚輕聲說了聲謝謝。
即使冰冷的雨點不再打在身上,風戀晚也並沒有舒服多少,高燒不退是不可能在沒有任何救治措施下便痊愈的。不知又撐了多久,恍惚間好像有個人將她抱在懷裏,將苦澀滾燙的液體溫柔地灌入口中。她打了個激靈,連忙收回渙散的心神,無力地揪住那人的衣襟,發紫的唇扯開一個淺淺的笑容,軟軟地喚著:“師父……”
看不清他的容貌與表情,卻聽他用熟悉的溫和的聲音說著冷漠的話:“帶少宗主去虛坤殿。”
她臉色更白一分,攥著白絨的手卻愈發無力,心中更是冰冷。